玫常在顯然對這個舒適的被子很滿意,她在家裏隻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女,哪裏享受過這些!“還別說,皇家的東西就是好。這麼好的被子,真不錯。”
“對了,靜太妃不是最喜文貴人嗎?給她送了什麼呀?”玫常在摸著這個新被子,果然是舒服,突然想到其他的人都得到了什麼。
娥兒低著頭,為玫常在打著扇:“太妃賞了文貴人一把白玉骨扇。”
“嘻,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哪比得上我這個從邏羅進貢的羽被!”玫常在眼裏露出不屑之色,一把破扇子,哪裏比得上自己的。
壽康宮裏的主子,也還沒入睡。
“東西都打發出去了嗎?那些個小主是什麼樣的態度?”靜太妃並未入睡,而是歪在美人躺上和袁嬤嬤說話。
袁嬤嬤侍候在靜太妃的身邊,“娘娘,已經都送過去了。各位小主都感激娘記掛,很感激娘娘!”
“很好。麗貴人,你送的是什麼?”
“娘娘,麗貴人那裏,送的是百合香。此香是貢品,甚為難得,不知娘娘,怎麼會……”袁嬤嬤總覺得,這次靜太妃給各宮裏的妃嬪小主的賞賜,透著她不明白的古怪,莫不是……
“她不是不喜歡書法,而且身上總是有異香嗎?那她必是愛香之人。希望這些個東西,能幫到皇上完成心願。”靜太妃說著,從美人躺上起來,“袁嬤嬤,我要歇下了,侍候著。”
袁嬤嬤服侍靜太妃睡下,心裏不由歎了口氣:看來,那位蘭小主離宮,可能還是她的福氣。
靜太妃睡了,袁嬤嬤卻睡不著,她來到後廂房的佛堂,給菩薩上了香,跪在地上念起經來。
“嬤嬤,又來念經了。”從香堂裏麵走出一個女子,佛堂光線太暗,竟一時看不表她的長相,但從她的身姿來看,定也是個美人兒。
“娘子還沒睡。”袁嬤嬤並不抬頭,說了一句後,自顧的念著經。
“怎麼,嬤嬤心裏又難受了?”那女子沏了茶,伸手扶袁嬤嬤:“嬤嬤起來用了茶再念吧。”
袁嬤嬤站起身來,佛堂的燭光印在眼前女子身上,隻覺喉頭發澀:“娘子的茶,真是越來越好喝了。”
那女子似乎笑了一下,昏暗中隻看到她的唇動了一動:“嬤嬤,我先回去了。”
袁嬤嬤愣愣的看著女子背影,嘴唇哆嗦了兩下,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放下手裏的茶碗,又跪到了又硬又冷的地麵上,雙手合手,閉著雙眼,虔誠的念起經來。
“須菩提!我今實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寶滿爾所恒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佛告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於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而此福德勝前福德。”袁嬤嬤念著,兩行老淚,從閉著的雙目裏流了下來,“德皇後,願你平安喜樂。”
不管天有多熱,是否會熱得讓人發狂,恨不能扯下天空裏的白雲,狠狠的砸在太陽上麵,日子,還是那樣一天一天的流轉著;玉兒已從四位太妃太嬪那裏,學到了很多她從來不曾想過的東西,就如現在,她已是汗流浹背,卻恭恭敬敬的站在彤太嬪身邊,聽著她說著話。
彤太嬪坐在桌邊,看著玉兒交上來的滿文,心下很是滿意,與她聊了起來:“如今的皇上,除了現在的皇後鈕祜祿氏之外,還有一位皇後。就是孝德皇後。她福薄,還沒等到皇上登基就去逝了,皇上和她感情很好,登基後就封了她做孝德皇後,以示思念。”
玉兒來了興趣,多了解一下皇上還是好的。“還有這事?怎的我卻不知?”
彤太嬪放下手裏的紙,示意玉兒坐下:“那是因為沒人敢在宮裏提孝德皇後。孝德皇後是太常寺少卿富泰的女兒,那容貌是出了挑的;詩詞歌賦彈琴跳舞無一不精;她十四歲就入府,做了福晉;隻可惜,死的時候才21歲。皇上很是傷心了一陣,一直不肯再立福晉,繼了大統,才立了與孝德皇後同時入府的鈕祜祿氏為後,我尋思著,這多半也是靜太妃的意思。”
能死了以後都讓皇上想念的人,一定不簡單,玉兒心裏有些吃味了:“那這位孝德皇後,一定很美吧。”
“美,倒不見得能比得上你。”彤太嬪一邊說,一邊看似不經意的掃了玉兒一眼,玉兒發現,她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特別是看著自己眼睛與下巴的時候,卻不不明白是哪裏怪。
聽到彤太嬪這樣讚賞自己,玉兒有幾分欣喜:“真的?那為什麼皇上卻對她這樣難以忘懷?”
彤太嬪微微一笑,“那是因為她很果敢。皇上那時,正和六阿哥爭寵,為了這事,孝德皇後在中間立了大功;至於她做了什麼,我們卻不得而知。隻知道,當當今皇上已經被確定立嗣以後,她突然暴斃了。”
原來是這樣,玉兒心裏頗有些歎惜,“那她還真是個福薄的人。成就了丈夫,卻一絲兒福都沒享到。”
“我和你說這些,就是要告訴你,當今的皇上,雖是咱大清的主子,但他的內心卻是個怯弱之人,他喜歡那些溫柔但又有主見的女子,最好是個才女;還有,皇上是全皇後早產,所以身子虛,至今還未有子嗣,如果誰先有了子嗣,誰,就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彤太嬪頓了頓,又說到:“沒有子嗣,在宮裏,就算是受寵一時,他日,也難有好的下場!”
“可是我現在在這裏,連皇上的麵兒都見不著,哪來的子嗣啊!”玉兒怎麼會不急,她到了這個地方這麼久,每日裏過著活死人般的生活,宮裏不曾來一點消息,皇上早已經把她給忘了,早就不記得有這麼個人了。
彤太嬪卻沒在意玉兒的話,仍是頗有風韻的臉上滿是自信:“不要急。機會會來的,在此之前,你要先把太妃交給你的任務做好。以你之質,學習東西很快,隻是,對曆史,卻好像不怎麼了解,特別是唐中以後,你連李杜都不清楚,不應該啊。”
“這,我,我家裏家境不好,所以讀的書不多。”玉兒見彤太嬪說到自己的破綻,隻得搪塞,自己才來大清多久,怎麼可能把唐以後的事,都知道得那麼清楚。
“那些不會也罷了,皇上也不是很喜歡那個。他喜歡的是那些華麗的東西,比如跳舞,比如喝酒,還有,床上的功夫。”彤太嬪並不忌諱,直接說了出來。
玉兒不由一陣臉紅心熱,她上世已嚐露恩,這世,心裏的那把火就沒熄過,這個身體是處子之身,但她玉兒早已嚐過閨房樂寵,在富察氏那裏時,日日隻想著選秀之事,心裏的欲火,一直沒壓著;進得宮來,看著這宮裏唯一的男人,也是自己的男人,在自己眼前時不時的晃一下,難免春心蕩漾,夜不能寐。到了園子,每日夜晚,都讓她從骨子裏感到孤獨。
彤太嬪見玉兒紅了臉,哪裏知道此時她在思春,隻當她害羞,拍她手背道:“不必害羞。女人都是要過這一關的,常太嬪當初,就是房內高手,才得了先帝很多恩寵,以後她會教你。”
玉兒想起了藏在房間裏和尚給她的書,書裏也有彤太嬪說的這些東西,自己一直沒曾好好看過,每次翻開,都隻覺臉紅,不敢細看。一想到書,就想到那奇怪的和尚,為什麼給了她那本書之後,就再也無音信了,還有鏡神,不知道這世還會不會遇到?
“今天的滿語就到這裏。過來,我教你刺繡。”彤太嬪見玉兒出起了神,嘴角輕扯,哎,小姑娘家的,現在害羞,以後就知道厲害了。
玉兒一聽“刺繡”二字,不由想起了胡同的大姐兒,那惡心的一幕,衝擊著她的心,剛才是因為思春而發燙的臉,此時隻覺更燙了,不過是因為羞愧,還有那麼一些怒火,我玉兒皇後之軀,居然給胡同大姐兒做那些東西糊口!因而發誓自己再不做針線。“太嬪。這個,可不可以不學?我想,學這個沒什麼用,還是學點其他的吧。”
彤太嬪倒也不勉強,“那也好。這是無聊打發時間的。那我們來練習一下宋仁宗趙禎曹皇後的顧然一笑。就是這笑,讓她成就了皇後的大路。”
玉兒認認真真的學著,沒想到,自唐以後,還有那麼多出名的皇後,留下了那麼多的爭寵手段。
“彤太嬪很了解曆史上的皇後嗎?”玉兒很想知道,自自己與武媚以後,有多少出名的皇後,更想從彤太安嬪口裏,知道這曆史對自己,唐高宗的廢後,是什麼評價。
彤太嬪揚了揚眉,“不是很了解,也知十之一二吧!”
“那唐武媚以後,都有哪些出名的皇後呢?”玉兒小心的問到,她不敢先問自己,生怕知道的結果,會金狠狠的傷到她。
彤太嬪略歪著頭,似在思索著:“哦,那可多了去了。每個有都有自己的手腕運氣,成了一代名後。比如明太祖朱元璋馬皇後,她是一個大腳皇後,也是幫明太祖打江山的皇後;明仁宗朱高熾張皇後,被譽為“女中堯舜”;咱大清的開國皇後,清太宗皇太極皇後博爾濟吉特氏,是兩姑侄,也是最出了名的。”
“大腳皇後出名?大腳有什麼不對嗎?”玉兒很奇怪,她在的年代,雖說也有了纏小腳的女人,卻不是很盛行。自己現在也是大腳,沒什麼呀?
彤太嬪又奇怪了,這位蘭小主,怎麼看,都像是出生大家,怎麼會連這些都不知道?“怎麼?你不知道嗎?漢女至唐後期,大凡有些家世的女子,都是以三寸金蓮為美的?咱大清,滿女子是不纏足的,隻有那些漢人才纏。”
“呃,太嬪,還是咱滿人好。”玉兒先前兒就紅了臉,此時再臉紅也是看不出來,隻是低著頭,輕輕兒的說到。
彤太嬪看著玉兒通紅的臉心下再奇怪,也沒再問下去,“是啊。至少,比那些個漢女好多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來練習吧。你的笑雖很美,卻還不夠勾魂。”
玉兒的腦海裏,一直都飄著一個人,這個人她素未謀麵,卻是有一種想知道她一切的感覺:“太嬪,為什麼你說孝德皇後是暴斃?不說是病死或是出了意外死的?”
“那是因為誰都不知道她的死因。一夜之間,就這麼死了。”彤太嬪隻注意看玉兒的練習,眼睛隻盯著她的麵部看,看她有沒有練習好。
練了一會兒,玉兒休息時,又開口問到:“那太嬪怎麼知道她為了皇上立了大功?”
彤太嬪一愣,隨即明白玉兒問的是孝德皇後:“唉。當時,我已經被先帝打發了,隻是個貴人,靜太妃卻受寵,掌管鳳印;大家都說可能六阿哥登位的機會大些;但是,四阿哥的師父,是孝德皇後親自請的,就因為請了那個杜師父,先帝才決心立四阿哥,就是當今的皇上為儲的。這些,我在宮裏,都聽說過,所以才知。”
玉兒把彤太嬪的話,細細的在心裏理著:“哦。我明白了,是因為孝德皇後請了杜師父,所以為皇上立了大功對嗎?”
彤太嬪突然不耐了起來,兩眼嚴峻的看著玉兒,手裏的帕子也揮了揮:“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去關心一個死了的人,那些都沒用的!晚些兒,常太嬪要過來看你,你最好把她教的都記得。要記住那天我們問你的話,你再回答一遍!”
玉兒收回心神,牢牢的把彤太嬪說的話印在心底,眼下皮膚微皺,像是要把眼眯起來,卻又沒眯,定定的看著彤太嬪那帶略為激動的臉,堅定的答到:“是!我要做皇後!我一定要做皇後!”
彤太嬪這才滿意了些兒,聲音卻更為嚴厲了:“你是想做皇後嗎?還是想做六宮之主?”
“是!我想!我一定要做到六宮之主!”玉兒目光灼灼,兩手的指甲,深深的陷到因握太緊的手掌裏。沒錯,她要做的是真正的六宮之主,而不是一個空有虛名的皇後!
袁嬤嬤自那晚從佛堂出來以後,一直心緒不寧,這幾年,這種讓她時時感到窒息的感覺,每一刻都會在她不經意的時候,突然閃出來,咬噬著她的心。她跟著她的主子,進宮已經幾十年了,什麼樣的事沒見過,什麼樣的人沒遇到過,本已是看慣一切的心,卻不知為何,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脆弱。
輕輕推開佛堂的門,袁嬤嬤小心的把手裏的托盤放在佛堂的小桌上,走到內室,對裏麵一直盤坐著念經的女子說到:“娘子,吃飯吧。”
“有勞嬤嬤了。”那女子抬眼看到是袁嬤嬤,一絲驚訝從她眼底掠過,此時雖是黃昏,外麵的陽光仍是很歡快的在地麵上跳著舞,內室裏與外麵的燦爛比起來,內室光線模糊不說,還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氛。放眼看去,女子所在的內堂,竟算得上是空無一物,除了有一個女子坐著的,算得上是“床”的東西。
“娘子,這兩年,你還好嗎?在這裏還習慣嗎?”袁嬤嬤扶著女子,仔細的看著她的臉,仿佛她從來沒好好看過這女子一般。
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有著若有若無的傷感,還帶著些頓悟:“嬤嬤,你每次都這麼問,都問了兩年多了。我很好。死不了的。不過,我活著做什麼呢?為什麼還要活著呢?也許,我可以在這裏多念念經,給現在活著的人,多祈祈福吧。”
“唉。”袁嬤嬤歎了口氣,扶女子坐到外間放著飯菜的小桌邊,“娘子,這兩年,奴婢才見了娘子十次。這才是第十一次,怎能不問!”
女子看著袁嬤嬤給她布菜拿飯,卻是看也看那飯菜一眼,突然開口:“你說,他如今封的可是鈕祜祿氏?最寵的是她嗎?”
“不。現下,他最寵的是他他拉氏。鈕祜祿氏,他隻是很尊重。”袁嬤嬤知道女子說的是誰,關切的看著她,布菜的手,抖了兩下,卻沒逃過女子的眼。
“今日你怎麼親自來了?”女子不再問下去,拿起碗筷,準備吃飯,夕陽的餘輝撒了進來,那碎碎點點的光,落在女子的臉上,才看得出來,這女子鵝蛋臉兒,卻是異常的蒼白,那雙大眼睛清澈如水,眼睛兩側,淡淡的竟有了幾條皺紋,與她的聲音,麵容,十分的不協調。
“因為是我讓她來的!我知道你的心裏有恨,有怨,所以,我讓她來看看你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還恨著我?”靜太妃突然出現在門口,身後竟無一人跟著,她帶著與她位一點都不相符的惡毒笑容,一步步的走到女子身邊。
那女子站起身上,臉上波瀾不驚,“姑姑。你來了。”
“姑姑?不敢當。我哪裏有你這麼個好侄女!若不是念在你父親是我表兄的份上,你早就應該去侍候你的親婆婆去了!怎麼還會這裏好好的活著!”靜太妃說到最後,已是咬牙切齒,伸出一根手指,差點兒戳到女子的臉上。
女子對靜太妃的暴怒,不以為意,也不躲開她指著自己臉的手:“姑姑。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讓我住到這裏,時時的都可以來把氣撒到我頭上;你不讓我死,是因為你想看著我痛苦,想從我和痛苦身上,得到你的快樂。”
“哼!你知道就好!我也要讓你嚐嚐,不能在心愛的人身邊是什麼滋味!我要讓你比我還慘,我是生還可以同床,死不能同穴;而你,我要你可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愛人,卻生不能相見,死不能同穴!”靜太妃一邊說,一邊把那女子的飯菜用一個小銀勺攪著。
“你怎麼不吃?怕有毒嗎?”靜太妃放下手裏的小銀勺,帶著戲謔,帶著嘲諷。
女子仍是一臉的平淡,並不看那飯菜一眼:“姑姑若是要我的命,三年前就可以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我不吃,是因為我想和袁嬤嬤說說話。”
靜太妃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殘忍的連聲說到:“嗬嗬,你想和她說話?想聽她告訴你,你的心愛的他,忘了你嗎?現在每天換著不同的女人睡覺嗎?還是想聽,他一直沒忘了你,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姑姑錯了。以前的我已經死了,我現在是‘圓心’娘子,是在太妃這裏修行的人。凡塵俗事,我已不放在心上。”那女子並不在意靜太妃之言,而是自顧的坐在一張椅子上,開始撚著手時的佛珠。
靜太妃猛然把女子麵前的飯菜,一下子掃在地上,那碗狠狠的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讓袁嬤嬤一個哆嗦:“當初,你的親婆婆,用了手段,讓他提前來到這個世上,成了長子;獲得了先機;而你,又用了手段,讓他得到了本來是我兒子得到的一切!你,還奪走了我的幸福!你讓我死不能同穴!”
女子卻沒被嚇到,平靜的說到“姑姑,你這話就錯了。人各有命,不是我去爭,就到我這裏的。你看我如今,不是比你慘了很多嗎!”
“啪!”靜太妃被女子的話刺激到了,鳳目圓睜,銀牙死咬,掄圓了手,一個耳光甩在女子臉上,似不解氣,又一腳踹在她的小腿之上:“賤人!好會巧言令色!”
大概這兩下來得太狠,女子的臉上,呈著痛苦之色,左邊的臉已是腫了起來,清晰的印著五個手指;女子卻是摸也不摸一下身體疼痛的地方:“姑姑。何必呢。動怒,對身體不好。”
“娘娘!息怒吧!都這麼些年了,娘娘還是看開些吧!如今這宮裏,還不是娘娘的天下!”袁嬤嬤急忙上前,扶著靜太妃,輕拍著她的胸口,痛心的說到。
“息怒?我的一切,都毀在這個賤人手上了!當初一口一個姑姑的叫得甜,暗地裏,卻對我下那樣的黑手!可憐我一番心思,全毀了!現在是六宮之首又怎麼樣?死了,還不是葬在妃陵!還是一個妾!還是一個妾啊!”靜太妃有些失常了,使勁推開袁嬤嬤,扭身過去還要打那女子。
“姑姑這話差了。你的陵寢,先帝早就定好了,不是我能改變的。”那女子平靜的眸裏,閃著別樣的光,似乎她疼痛的地方,早已麻木。
靜太妃哪裏聽得進去這些,咆哮著揪著女子的頭發:“胡說!先帝那麼愛我,他隻愛我!隻要我是太後,我就可以和他葬在一起了!是你!是你和那個姓杜的,毀了我,毀了這一切!”說著,手裏發力,把女子猛的推倒在地。
女子絲毫不露驚慌惶恐之色:“嬤嬤,先讓姑姑去歇著吧。堂堂一個皇貴太妃,這樣鬧,若是叫別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娘娘!回去吧!皇後一會就要來了!”袁嬤嬤忙拉住還要發火的靜太妃,低聲勸到。
靜太妃想到皇後一會要來,先是坐下平了一會兒氣,狠狠的瞪了女子兩眼,才隨袁嬤嬤走了,走到門前,她問那女子:“你真的不再過問凡塵俗事了?”
那女子並不出聲,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好,那麼,你心愛的他,與別的女人有無有後,你也不關心了?”靜太妃的笑又回到了臉上,隻是看上去,分外的惡毒。
那女子單薄的唇抽了抽,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很好。袁嬤嬤,我們走。”靜太妃恢複了常態,轉過身讓袁嬤嬤扶著,仍是儀態萬千的走了。
袁嬤嬤回頭看了看那女子,分明,兩滴淚,滴在了女子麵前的地上。
靜太妃回到壽康宮,皇後已經等在那裏。
“額娘,你去哪裏了。”皇後已了了一會,卻不見靜太妃,隻得在那等著。
“哦,用過午膳後,覺得有點不舒服,去走了走,消消食兒。”靜太妃輕輕的坐下來,此時她完全已沒了對著那女子的一絲表情,示意皇後不用行禮了。
“那額娘現在好些了嗎?”皇後關切的問到。
“好些了。今兒叫你來,是有話問你。你已經封後有三個月了吧?皇上來你那裏幾次?”
“額娘,每月的十五十六,皇上都會來的。”皇後有些臉紅。
“唉。按理,來的次數不算少了,怎麼你一點音訊兒都沒有?”靜太妃看著皇後,隻看得皇後低下頭去。
“額娘,這事兒,我,我。”皇後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
“不必害羞,額娘是過來人了,呐,這裏有一個送子觀音,你拿去放在你的床頭上,每次皇上來過以後,你都把它抱在麵前睡上一會兒,包你很快就會有了。額娘特地讓袁嬤嬤出宮去求的,聽說靈驗無比。”靜太妃從身後的櫃子裏,拿出一個小巧的送子觀音,親自送到皇後手裏。
“啊,真的嗎?謝謝額娘!這觀音,身上好香啊!額娘,這不是瓷的,是木的吧?”皇後一拿到手裏,愛不釋手,封後大典上靜太妃就送了一個進貢的給她,她隻是覺得貴重,卻沒有手裏的這個感覺歡喜。
“是的,這是上好的沉香木做的。這香味,有安神的作用。”靜太妃見皇後很喜歡,她也很滿意,那眼裏,滿滿的都是笑意。
“這,額娘,會不會太貴重了些?”皇後有些受寵若驚,這東西太珍貴了。
“哪裏比得上龍嗣重要!額娘等著聽你的好消息。”靜太妃眼都笑眯了。
“那,謝謝額娘!”皇後忙起來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