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久違了,鏡神(1 / 3)

西角門值勤室裏,榮祿一臉的難受之色,拿著配刀,有氣無力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皺著眉,心裏隻想著這天氣,已經是到了最熱的時候了,玉兒她身子一向嬌弱,且才受傷才愈,能不能吃得消?

他自己的汗水是不停的從身子裏滲出來,更是擔心玉兒。雖說園子裏比皇宮要涼快一點,但玉兒現在住的地方,並無消暑之物;聽烹雪說,她每天很早就要去到彤太嬪那裏,要很晚才會回來;一回來累得話都不想說,隻想睡覺;苦了她了,那靜心觀裏,不正常的人太多,看著觀裏的人,都是些得勢便猖狂的主兒,哪裏會去照顧一個從未得過寵的小主!

榮祿自進了園子,就見過她兩次,一次是在偏門遇上,一次是自己悄悄去看望,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受著苦,自己卻幫不上什麼忙,他心裏難受極了,卻又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做到最好。

“頭兒。”一個手下過來了,也是一臉的暑氣,手裏捧著些東西。

“什麼事?”榮祿並沒有什麼反應,這單調的生活,讓他隻覺度日如年,若不是想著自己在園子裏,還有見玉兒的可能,可能他早就會覺得自己瘋了。

“宮裏打賞了冰鎮西瓜。這是您的那份。”那個手下把西瓜放下,擦著自己的汗,這個頭兒,從來到這裏,就甚少說話,也不與他們吃酒賭錢作耍,若不是想著他頭上有親王撐腰,他們這些老油子才不會對他這麼恭敬呢。

榮祿看到西瓜,眼前一亮,這個是消暑最好的東西了,呆會兒用井水沏了,給玉兒送過去。

“知道了。放在這裏,你去吧。”榮祿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玉兒,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麼多了,對不起。

“是!”那名手下退下了。隻要他把東西送到了,就算是交待好了,天這麼熱,得去找找樂子,這個古怪的頭兒,才懶得去理他。

“看來,我來園子,還來對了。玉兒,我能為你做的,也許就隻是這些小事了。哪怕能讓你舒服一些,我的心裏,也要好過一點。”榮祿小心的把西瓜收好,準備晚些兒拿過去,玉兒十有八九是見不到,交給烹雪也行。

彤太嬪的房間裏,玉兒正揮汗如雨的練著走路,走路誰不會,但這四位前朝美人,卻是要她練習走路的姿勢,說她走路不夠“婀娜多姿,”得有“迎風擺柳”的感覺,從小到大,玉兒接受的,都是端莊賢淑的教導,哪裏知道,女人還要會這些。

“腰要再擺一點!頭要往這邊側!嗯,對了。”瑜太妃坐在一張凳上,手裏拿著一把小扇子,邊扇著風,邊對玉兒說到,與其他的幾位太妃太嬪對了下目光,都是讚許之色。

玉的的汗水,已經濕了衣裳。但她仍咬著牙練著,這些太妃太嬪們,都有她們讓先帝喜歡的地方,讓她們獨寵一時,自己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放下,取她們之長,補自己之短,方可在機會來時,讓自己獲得聖恩。

“好了,過來休息一會兒吧。”鄭太妃捋下了頭發,她的發質真的很好,已是年過中年的關太妃,卻有著一頭烏黑油亮的頭發,這也許就是她引以為豪的地方吧!

“鄭太妃,請問你是漢姓滿人嗎?是指姓為號嗎?”玉兒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她已與她們相處多日,與她們說話也隨和得多,趁現在把心裏的疑問都問清楚,也不錯。

鄭太妃沒想到玉兒會問了這樣一個問題,略愣了一下,目光閃過些驚訝,仿佛玉兒有時聰明,有時卻很糊塗似的:“不是。我是他他拉氏。鄭,就是我的封號。和常太嬪,彤太嬪的封號一樣。”

玉兒端詳著鄭太妃,發現她是這四位太妃太嬪中最為年輕的一位,如今保養也很好,這觀裏不比宮裏,什麼東西都有,她怎的卻與在宮裏養尊處優的靜太妃,可一較高下?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比靜太妃還要年輕?她如今在宮裏,我們不得見麵,但是,從你的表情上,我卻看到了,定是這麼的。”瑜太妃放下手裏的小扇,又把她的手絹兒拿在手裏絞著。

玉兒默認,隻是點點頭,這些個太妃太嬪真厲害,自己在想什麼,她們都猜得到。

“那是因為,我們都用了讓容顏嬌美的藥物。實際上,我比靜太妃還長著兩歲,你看我,是不是不像比她年長之人?”瑜太妃放開絞手絹的手,輕輕摸了下自己的臉頰,眼神漠落,竟有空洞無神之感。

“還有這樣的好藥?”玉兒心裏有些激動,她們會不會把藥給我呢?讓我也能容顏常駐,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啊!

鄭在卻笑了,那笑容甚是淒涼,唇邊的涼意,讓玉兒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有。昔日趙飛玉,用的息肌丸,和我們用的‘養顏丸’,有異曲同工之效,但我們所用的‘養顏丸’比起息肌丸來,還是要差些。”

嗯,玉兒也聽過息肌丸,心下一驚,啊,那麼,她們豈不是……

常太嬪接過話:“是啊,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看上去仍舊美貌,卻隻能得寵一時,最後在這裏孤老終身的根本原因!想來你也知道,那息肌丸用多了,會有什麼作用,所以,你不能用我們所用的那些,你如果想要龍種,如果你想長久立足,立於不敗之地的話!”

玉兒的心驚,不解,在心底裏綻開,她不明白,這幾位太妃太嬪,知道有後果,為什麼還會讓自己保一時的寵,而不長遠打算?“各位太妃,你們不是都知道龍種的重要性嗎?為什麼……”

彤太嬪麵露淒然之色,也是摸著自己的臉,緩緩的說到:“那是因為,是太醫給開的方,我們並不知情,以為和息肌丸不一樣,等我們發覺了,也晚了,身子也傷了,龍種,再也是無緣了。”

常太嬪雙目怒火盡現,狠狠的扯著手裏的手絹兒,咬著牙對玉兒說到:“後來才知道,太醫,也不是能信得過的。所以,蘭小主,你要保持你的身材樣貌,你隻能靠汗水,不要怕苦,不要去相信那些藥物,誰給你說,你都不要相信。這人心隔肚皮,誰會真的對你好,隻有天知道。”

聽得她們的一席話,玉兒隻覺心頭開朗了很多,跪下叩首:“各位太妃太嬪,對我真的是太好了,玉兒有朝一日,得以出頭,定會好好相報各位。”

“嗬,幫你,就是幫我們自己。你知道彤太嬪是怎麼進來的嗎?”瑜太妃首先恢複了常色,扶起玉兒,想讓她知道些什麼。

玉兒點點頭。

“我們,當時就沒她那麼幸運了,十公主的額娘難產而死,卻查出是我用了‘厭勝’之術!先帝大怒,本要把我處死,那個賤人,卻說什麼要讓我懺悔,不如打發來了這裏,為十公主的額娘誦經!”瑜太妃越說越悲痛,心底的傷,此時全露在玉兒麵前。

彤太嬪眼角也濕了:“鄭太妃,常太嬪,哪個不是這樣類似的情況!”

玉兒玉臉有些漲紅了,這一切,幕後的黑手,都是一個人嗎?“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靜太妃做的對嗎?那她為什麼不直接除了你們呢?”

常太嬪咬著牙,望著房間的某一處,仿佛那一處裏站著靜太妃一般,“那是因為。她喜歡看別人痛苦,就這樣讓我們死了,她並不滿足;而且,她還可以落得個慈悲的好名聲!”

“那各位太妃請放心,若是我他日得寵,定不會放過這個靜太妃。”玉兒對她們堅定的說到,

玉兒此話一出,四個太妃太嬪的心似乎也放了下來,均露出安慰的神色:“有你這句話,不枉我們把我們的看家本領都都教給你。希望,你能做得到。”

“太嬪放心,我定能做到。”玉兒把手輕輕搭上彤太嬪那略有枯幹的手上,不僅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彤太嬪眼底全是信任:“好,好,我等著看靜太妃,她能得意到幾時!蘭小主,你不要急,你現在才學了一點皮毛,還不行,等你全學會了,待皇上來園子裏的時候,我們再想辦法讓你接近皇上。到時候,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真的?皇上會來園子嗎?我要怎麼樣才能接近他?”玉兒驚喜的問,沒想到,皇上還會來園子,上次聽說他來園子,以為他隻是在嘔氣的時候才會來。

常太嬪略顰眉,一副“你是不是旗人”的表情,“每年,皇上都會在園子裏住上幾個月,今年,大概會在十月來,然後住到快過年時回宮。”

“為何是十月?”園子裏比皇宮涼快啊,玉兒哪裏管自己這樣問會不會引起什麼懷疑。

“因為天太熱,皇上會出宮去避暑,十月來園子,剛好。”彤太嬪說到,對於這個皇帝,她還是對他的行蹤了解的,這個蘭小主,可能是進宮後太緊張,沒把這些打聽清楚。

“好了,太妃,你還是先教我彈琴吧!”玉說對鄭太妃說,鄭太妃一手好琴,這是玉兒不會的,當初,武媚就是一手的好琴,讓自己羨慕。還有蕭雲兒的床上功夫,也讓李治成了蕭雲兒的裙下之臣,這些,這一世,玉兒一定要都會!

天氣炎熱,鹹豐已動身去了河避暑,他隻帶了皇後同去,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最為受寵的麗貴人與玫常都不帶上,更別說那些讓他名都記不住的後妃們了。

“娘娘,奴婢從地窖裏取了冰,給你做了碗冰鎮酸梅湯,娘娘消消暑吧。”袁嬤嬤端著湯,站在躺在美人躺上的靜太妃身旁,皇上不在宮裏的這些天,靜太妃似乎心情低落了很多,就像是沒有老鼠抓了的貓,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來。

靜太妃並不接,耷拉著個眼皮,隻覺得這天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要溶化了,“麗貴人,文貴人那裏送了去嗎?”

袁嬤嬤把湯放在小桌上,“娘娘,已經送去了。娘娘,先用吧,消消暑兒。”

靜太妃這才起身,睜開無甚精神的眼睛,慵懶的伸出手,緩緩的說到:“那就好。京城的天兒熱。她們都是皇上的心尖尖,可不要熱壞了。”

那些留在宮裏的後妃們,此時沒在袁嬤嬤心裏,她隻是小說的把碗捧到靜太妃手裏:“娘娘,小主們都是京城裏長大的;早已習慣了吧。”

“嗯。袁嬤嬤,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靜太妃接過碗,輕輕喝著,天熱,這冰鎮酸梅湯,可是消暑的佳品。

袁嬤嬤看著主子,老臉露出了很久都沒有露出的欣慰:“娘娘繆讚了。”

“在園子裏的那位可還規矩嗎?”靜太妃突然想到園子裏的蘭貴人,不知怎的,她雖說現在心思沒在她的身上,卻有一種隱隱的擔憂,看來,得好好的想個辦法,讓她徹底的消失比較好一點,要是皇上十月去了園子,她那裏是不得不防。

袁嬤嬤的欣慰之色,馬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些日子,看來主子還是記得那個已經在宮裏銷聲匿跡的蘭貴人。“娘娘,很好。很安份。”

靜太妃放下手裏的小匙,一臉不可捉摸的表情,眼角那幾條若隱若現的魚尾紋,略為聳動著:“是嗎?見到那些個瘋女人,她沒嚇瘋嗎?”

“這……”袁嬤嬤此時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她以為,這些天,主子已經把蘭貴人的事拋到腦後了,牡丹的死,也放下了,哪知,主子還是放不下,看來,這蘭小主的命運,堪憂啊。

靜太妃裝著沒看到袁嬤嬤臉上的變化:“哼,沒嚇瘋,她會瘋的。我就不信,大好年華的一個女子,到了那種半死不活的地方,會有什麼好兒去!有機會,本宮就讓她脫離苦海,算是對她最大的仁慈了!皇後對本宮送的觀音是怎麼處理的?”

袁嬤嬤的心顫了一下,主子說要蘭貴人脫離苦海,她明白是什麼意思,但她隻能木然回到:“皇後每日都抱著睡呢。”

靜太妃唇角掠起一絲滿意的笑容:“那就好。還有玫常的被子,她也在用嗎?可不要負了我一片苦心。”

“娘娘,你送的東西,各小主都在用呢。都對娘娘感恩戴德的。”袁嬤嬤說這些話的時候,全然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還有,六爺福晉那裏,叫你送的東西可送了?這可是我的第一個孫子!一定要給我養好嘍!皇上啊,你身子弱,什麼時候才生幾個給我抱抱啊?嗬,可能我有些妄想了。”靜太妃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兒子,他的福晉有了,自己就要當奶奶了,是真正的奶奶,關切之色,毫不作假。

袁嬤嬤還沒開口呢,門口值守的宮女,卻帶著幾分驚訝,快步走了進來:“稟太妃,皇上來了。”

“怎麼來了?不是出宮避暑了嗎?怎麼提前回來了?”靜太妃來不及多想,隻得準備見皇上,心下卻是想著皇上突然回宮的各種可能。

“額娘。”皇上來了,一頭的汗。臉色看起來蒼白了些,卻帶著喜氣,兩眼透著深邃,讓靜太妃無法看透他的心。

“皇上,這麼熱的天,回來了,也晚些兒再來見額娘啊!你看你這一頭的汗!”靜太妃吩咐袁嬤嬤再去盛碗冰鎮梅子湯來,把心裏的疑問壓下去,對鹹豐勉強露出慈愛的微笑。

鹹豐看來心情不錯,他身上穿的龍袍,看來是還未換過,前胸後背都濕了,應該是一回了宮,顧不得去換衣服,就來了靜太妃這裏:“朕這次回來,是因為兩件事,一是琬貴人有喜了;二是,過兩天,是德皇後的短生忌,朕知道她最喜歡園子裏的暢春園的荷花,所以準備帶上琬貴人去園子裏小住,讓德皇後看看我有後了。”

“啊!”靜太妃聽到琬貴人有喜了,如同耳邊響了一個炸雷,手指不由緊握,臉色也不自然起來,話音竟有些微抖了:“真的?可讓太醫確定了?”

“是的。已經確定了。朕這次出宮,並沒有帶琬貴人一同去,隻帶了皇後;前日,宮裏的太監來報與朕,朕還不信,趕了回來,問過太醫,果是真的!哈哈,這琬貴人可給朕立了大功了!朕就寵了她兩次,她就有了!不錯,不錯。”鹹豐越說越高興,那年輕的臉上,閃著快活的光芒,卻深深的看著靜太妃,似有別的意思。

靜太妃飛快的把自己的失態給壓了下去,嘴角上揚,似乎也替鹹豐開心,聲調透著濃濃的關切:“皇上可以看過琬貴人了?”

“還不曾去。朕先來額娘這裏,給額娘說一聲,也讓額娘高興高興!也免得有些不懷好心的人,總說朕身無所出,會斷了大清的龍脈!”鹹豐斜眯著眼看著靜太妃,朝堂上的那些個老東西,常常拿他無子嗣的事說道,哼哼,以為他真的是個昏庸的皇上嗎?想奪走他的皇位,用這樣可笑的借口,真是讓人側目。

“哎呀,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如今琬貴人有了,皇上可要讓她好好兒養著,給額娘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抱抱!”靜太妃此時臉上盡是笑容,那份兒熱情,仿佛已經看到了宮裏多了個小生命。

“聽說恭王福晉不是也有了嗎?那才是額娘的親孫子呢!”鹹豐對袁嬤嬤端上來的冰鎮梅子湯看都不看一眼,似笑非笑的看著靜太妃,

“皇上這話說的,皇上不也是我的兒子嗎!”靜太妃臉色不變,似沒把鹹豐的話聽到一般,隻是把那酸梅湯親自遞了過去。

鹹豐這才伸手接了,一口氣喝個精光:“唔,額娘宮裏的東西還真不錯。看來朕今天沒白來。額娘歇著吧,朕去看看琬貴人,她可是大大的功臣!”

“去吧。袁嬤嬤,去庫房裏拿些兒補品,送給琬貴人。”靜太妃慈祥的看著鹹豐,吩咐袁嬤嬤去拿些兒補品給琬貴人。

袁嬤嬤應著下去了;鹹豐也走了,他想去看看琬貴人。

“娘娘,你看,這些可以嗎?是不是要與送福晉的一樣?”袁嬤嬤拿來了一些燕窩之類的東西,捧在手裏給靜太妃過目。

“不行。要比給福晉的還要好。一路的,要把這喜事告訴大家,讓大家都去祝賀。去吧。”靜太妃有些發暈的靠在美人躺上,她想不明白,怎麼琬貴人說有就有了呢?這難道是天意麼?

圓明園靜心觀。

“什麼?皇上過幾日要來園子?消息準確嗎?”晚上回到自己房間的玉兒,聽到烹雪說皇上過幾日要來園子,有點不可置信。不是說要十月才會來的嗎?現在才九月。

“聽榮大人說,因為再過幾日,就是孝德皇後的生忌,且,且琬貴人有了,皇上想帶琬貴人來德皇後生前最喜歡的地,讓德皇後知道他有後了。”烹雪小聲的說著。

“啊!琬貴人有了?怎麼她有了?這才進宮幾個月,她就有了!”玉兒聽到琬貴人有了,這個消息比皇上來園子更讓她震驚,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麼?那她,她怎麼辦?

“這,奴婢們就不知道了。按說,皇上最寵的是麗貴人和玫常在,除了每月十五、十六到皇後那裏去,就數她倆得的恩寵最多,聽說皇上就去了琬貴人那裏兩次,琬貴人就有了。”掃梅說到。

“為什麼你們不給我說皇上現在最寵的是麗貴人?現在才說?”玉兒心裏有些疑問,不是說,麗貴人最受寵麼,怎麼不是獨斷專寵啊?

“這。我們不想小主心裏頭不痛快。”烹雪說的是實話。

“這琬貴人,真是有福啊!”玉兒喃喃的說到,“我還在這裏練什麼!我什麼機會都沒有了!還練什麼!”玉兒突然把身上的首飾都扔了出去,還把桌上的杯子等都摔了,發了瘋一般。

“小主!小主!你別這樣啊!小主!身子要緊啊!”烹雪二人從沒見過小主這樣,小主在她們麵前,永遠都是鎮定的,永遠都是冷靜的。

“小主,怎麼?受刺激了?”隨著一個有些戲謔的聲音,一抹俏生生的身影出現在玉兒房門口。

“年姐姐!”玉兒披頭散發的,跑到年花棠麵前,把頭埋在年花棠肩上,嚶嚶的哭了。

“好了,這才是開始呢!你就受不了了!”年花棠拍拍玉兒的肩。

一會兒,玉兒才停止哭泣,不好意思的抬起頭:“年姐姐,讓你見笑了。”

年花棠手裏拿著一上小小的包袱,本隻是一句戲謔的話,哪知道玉兒卻越發哭得傷心,隻得輕輕的拍拍她瘦弱的肩,卻不發一言。

半晌,玉兒擦幹了淚,不好意思的抬起頭:“年姐姐,讓你見笑了,我……”

年花棠扶玉兒坐下,美目隻在玉兒臉上打轉,語氣溫和的說到:“我見不見笑不打緊;若是皇上看到你這個樣子,和觀裏的那些瘋女人一樣,他會怎麼想?他還會寵幸你嗎?”

“年姐姐,可是,你看我還有機會嗎?連那個琬貴人都有喜了,皇上現在最寵的是麗貴人,玫常在,恐怕,我是沒份兒了!”玉兒知道麗貴人的手腕,上世和她打的交道還少了嗎?玫常在那個西子美人,也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再加上,這皇上是因為琬貴人有喜了,才帶著她入園,自己這不是明著搶寵,隻怕勝算太小。

“凡事,沒有絕對。各有各的命運造化。你以為,恩寵會一直伴著一個女人一輩子嗎?你不知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年花棠輕輕的說到,眼神卻迷離了起來,捏著小包袱的手,不以意間捏得更緊了。

“姐姐的意思是?”烹雪已經在給玉兒重新梳頭發了,玉兒隻得頭不動的和年花棠說話,她看不到年花棠的眼神,卻聽出了語氣裏的漠落,這個年花棠,真的是個神秘人,為什麼這麼大的園子,她一個年輕的女人,可以獨擋一麵,而似乎又有著神秘的麵紗,遮著她的真實麵目。

年花棠正了正色,青蔥一般的手,搭在玉兒的肩頭:“我沒什麼意思。隻是來看看你。你要記住,想一個瘋女人一樣的人,沒人會喜歡。你的封號是怎麼來的還知道嗎?”

“這個,好像是因為我喜歡蘭花。就封了我‘蘭’字。”玉兒記得當初鹹豐賜給她這個封號時,是因為她身上所穿衣服,繡有蘭花。

“沒錯。皇上也喜歡蘭花。德皇後,也喜歡……蘭花。皇上過幾日來,自會去暢春園。這裏有一身蘭花衣服,你自己看著辦吧。”年花棠從一個小包裏拿出了一件很名貴的衣服。這衣服,比雲錦還薄,卻比絲質衣服手感還好。

“年姐姐,這是?”玉兒一見此衣,心裏納罕,這可是名貴之物,但聽得年花棠的話,提到了德皇後,她不是隻是園子裏的一個管事麼,怎麼會知道德皇後的事?聽說德皇後在皇上未登基前就已經死了,她的事,為什麼這個年花棠會知道?但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看著年花棠手裏的衣服。

年花棠撫著上麵的蘭花圖案,並不知道玉兒心裏在想什麼,似乎回憶起了往事,“這是我以前的衣服,從未穿過一次,我比你身材略高了些,改了一改,應該還合適。”

“不是,我是說,這衣服的手感這麼好,年姐姐,是什麼衣料?”玉兒心下清楚,不要問她過去的事,隻得裝著對這個衣料好奇,不過,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料子,出身大家的她,居然沒見過。

“這是冰蠶絲做成的。天熱的時候穿上,身上不會出汗。”年花棠臉上那一抹紅暈,沒逃過玉的兒雙眼,玉兒卻裝著沒看到,隻是輕輕摸著年花棠這件衣裳。

“如此貴重之物,姐姐怎的給了我?”

“拿著吧。東西,是要給有用的人的。這衣服,打從到了我手裏,我就沒打算穿過。給了你,正好。”年花棠的微笑,在玉兒眼裏,卻有幾許期待,幾許無奈,試著透過她的眼,卻看不透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