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綠長袍公子聞言卻微微搖頭,道:“殿下想娶別的公主或許隻消得一句話,如若想娶這永安公主,著實不易。”
“為何?”錦袍公子不置可否,抬眼望他一眼,隨口問道。
“南黎國主膝下有六名女兒,其中最喜愛的就是永安公主,十歲便親賜封號,同時向天下詔告永安公主為南黎除國主王後,地位最高貴的人,比太子更甚。古往今來,南黎諭旨封號的公主自是數不勝數,然而國主以國璽印下詔封號的公主,近百年間不過兩位,永安公主便是其一。而南黎國主以年號相賜,更是絕無僅有,可見這位公主著實擁有著不容忽視的權利與地位。”
墨綠袍公子緩緩道來,待頓一頓,又道:
“況且永安公主從小便代南黎國主四處祈福,全國百姓視之幾近神女,民心之所向,更與前幾任公主大為不同。公子若想娶她,且不說公主是否願受遠嫁他國之苦,便是南黎國主,也不定願意如了殿下您的意,送走這民心所係的南黎第一美人。”
煌夷大陸有四國,北暝,南黎,東奉,西瓊。另外還有不屬四國轄區的雲海都城,以及劫銘海中的秋朔島族人。煌夷大陸中雖並不尊崇男女平等,但兩者之間地位差距並不大。南北兩國曆史上皆有女皇之影,東西兩國也曾有女子為相,而秋朔島的精神領袖與祭司百年以來皆為女子。
“這些,我也略有耳聞。不過此事關乎兩國邦交,況且臨行之前母後曾交給我一樣東西,素聞永安公主擅音律,有了這件禮物,公主定會接受我的誠意的。”錦袍公子不以為意地轉著茶杯,忽然話鋒一轉,看向素衣公子,“說起來,五弟你也算是故地重遊了吧。”
素衣公子正淺斟淺飲,聞此言,舉杯的手忽而一頓,眼神微冷。
然而隻一須臾,他又不著痕跡地恢複了先前的溫和淡然:“舊時陋事,不提也罷。”
他眉眼輕輕掠過左手,不經意地輕撫小拇指上的一枚玲瓏玉戒,目光迷離。
忽然,他放下茶杯,茶杯擊打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音。
素衣公子微抬首望一眼天色,道:“時辰不早了。”
墨綠袍公子聞言忙道:“大殿下,儀仗隊將入黎城,當速回。”
“聽聞永安公主再過片刻便會從此路經過,五弟便無興致見佳人一麵嗎?”錦袍公子微微猶豫。
墨綠袍公子俯身苦勸:“殿下,何必急於一時,今日的晚宴上自能與佳人相見。隻若再不回,稍後見了南黎使者有失國尊,陛下聞之必怒啊。”
錦袍公子聞言蹙眉,卻仍微微猶豫。
素衣公子觀之,微搖頭,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又垂眸,輕敲玉指環緩緩道:“天漸寒,想來今日將雪,仗隊中的士兵該添棉衣了。”
聞此,錦袍公子卻微變了臉色,似是頗為無奈:“也罷,若讓她知曉拋下她出來亦是麻煩,走吧。”
錦袍公子微微歎息,無奈地撫了撫衣袖站起。
墨綠袍公子微帶感激地望向素衣公子。
素衣公子不以為意,淡然拂袖起身。
兩人先後起身離開,門口那玄衣男子見素衣公子出來,立馬直直站好。
素衣公子瞥了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隨後邁步不急不緩地走下樓。
玄衣男子緊隨其後。
錦袍公子看著他素白的身影,眸中蘊藏著難以言表的複雜情緒,片刻後也緩步下樓。
墨綠袍男子垂首跟隨。
空蕩的雅間內隻餘兩隻青瓷茶杯,靜靜地放置在案上。
正當四人身影漸漸消失在茶樓門口時,先前素衣公子執過的那盞茶杯突然“砰”的一聲,化成齏粉,杯中清茶傾瀉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