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嬸母將我的手緊緊捉住,喜極的神態泣地涕淚縱橫地與我說道:“真是蒼天厚愛於我楊家啊,知道我楊家有這樣的好女兒,賜了這樣的好姻緣!玉奴啊,嬸母真是太高興了…真是太高興了…”
我卻很是憂傷。這納采的禮儀都沒曾經過,我就成了什麼王妃了。儷姐姐很是羨慕的不住的打趣我,間或說出幾句酸溜溜的話來:“你這壞丫頭,大哥未娶,二姐未嫁,你這乳臭未幹的孩兒倒是先出閣了,真是出格出格!”我滿臉苦笑,“這哪是我的本意,我倒是巴不得一輩子嫁不出去好呢!”這自然是氣話,隻是實在不願意這麼急迫的就成了再沒童趣的娘子啊。
儷姐姐拉著我的手進了我的閨房,輕輕的將口貼於我的耳髻輕輕的對我說:“姐姐給你看個好物件,這可是我從我娘壓箱底的私房裏偷出來的,今天送給妹妹隻當是我的一份賀禮吧,隻是你一定要細細珍藏,切不可讓旁人發現。”我正要點頭,卻見她跐地鑽了出去,一瞬間又來到了我的麵前,將一塊包著潔白淩布的什麼物什塞到了我的手中。我正要打開,儷姐姐急忙合住了我的手。“瞧你這急性子,現在不許看,待晚間歇息的時候你再細細悅目吧!”說完格格的一陣怪笑,直讓我愕然地昏頭昏腦。
這此後的下半日我竟不曾有偷空的閑隙,一忽兒挺直了身子像個木偶一樣被‘一手落’拿著落尺上下的筆劃著,一忽兒便是家丁來報某某人送來賀禮一份,顛顛的橫穿豎過娓娓道謝,直忙的我大氣喘不直。感歎消息竟比會飛的鳥兒飛的還快,轉眼我變被人‘壽王妃壽王妃的稱呼了’,真是造化弄人也!
終究到了夜晚,我已是疲乏的難以抬目了。逐一過水之後向叔父嬸母請過晚寧總算如願倒在了床榻之上。正要歇燈,驟想起儷姐姐交待的話,好奇地將那捧藏在床榻之中的白綾摸了出來,輕輕綻開,竟然是一本舊跡斑斑的古書,許是翻閱的太久太繁,書角竟沒有一頁完整的了。我輕輕舔潤了手指,翻了一番,頓時驚得麵紅耳赤血脈膨脹!這分明是本春宮圖!儷姐姐竟然私下看這樣的令人羞愧的東西…我突地將書合上,抖抖索索地將書又原樣包了起來,重又塞進了錦被之下。定了定心神,卻一時難以入寢。腦仁裏不停翻騰著那些羞愧的畫麵。漸漸地入了夢鄉,夢裏,我和一個有著臨風之態蛟龍之資潘安之貌地瀟灑美少年,舉觴相擁望青天,把酒情話敘綿綿…我嚶嚀笑出了聲,被迫的從夢中醒來。醒來後,那人的容貌竟清晰依依,仿佛隻是我記憶中的一個模糊的影。
今日是二月初二‘青龍節’,又稱‘龍抬頭’的好日子。俗語雲“龍不抬頭天不下雨”,龍是祥瑞之物,和風化雨的主宰,相傳這一日會有青龍出沒來鎮住那些蠢蠢欲動的百般害蟲,帶來風調雨順的好年景。
今日家家戶戶煎元旦祭餘餅,熏蟲兒。繼而興衝衝趕去集市湊一份熱鬧,觀看民歌小戲或“合和二杆”。民歌小戲乃是民間女子出演之歌戲,合和二杆則是由男子們扮演粗獷強悍的天神、地祗武將及文臣、八仙、俗神等,或騎馬坐轎、乘牛、抬杆;或赤身裸體,腰係野布;或土布褲衩,身背鍘刀、冰淩、粗檁、石磨,展現陽剛之氣。更有耍獅、跑旱船、高蹺、等有趣的節目,端的是熱鬧非常。
我與儷姐姐一早便熏了蟲兒,急匆匆趕往了集市,此時集市已是人山人海,每行一步都很艱難。我小小的身子被擠在人群裏幾乎要透不過氣來,還未伸頭望上一眼那喧鬧地節目,便又被人擠沒了視線,任我多使力都是枉費,不禁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儷姐姐倒是比我能幹,隻見她卯足了勁一股腦撥弄著人牆,嘴裏一邊喊著:“讓開讓開,讓我上台去。”人們不知究竟,竟真真讓出了一條線道,讓儷姐姐鑽過去。
她衝我擺擺手道:“快些啊!你這丫頭就是笨!再不上台可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