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步入書房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兒身上穿著一襲嫩綠色的紗衣,正專注地寫著字,略顯蒼白的瓜子小臉已漸露傾城之色,隱約有點美人兒的影子,也漸漸有點像那位主子的輪廓,那個自己隻匆匆見過一眼的女人,那樣的雍容華貴,而眼前這位卻隻是簡單地梳著少女的頭飾,用一根黑木的發簪別在發間,再無其他首飾,可那渾身上下透出的寧靜氣息與高貴氣質,卻又不是普通人所能擁有的。
似是感覺到有人進入,孫雪怡略一抬頭複又低頭寫字,邊寫邊說:“紫蘇,我這裏沒什麼要做的,你去幫白芷收拾藥草吧,爺爺這幾天琢磨那解藥需要多用點藥材,白芷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了。過陣子,爺爺有空了,你們也到我這來跟著學那璿璣陣法吧,之前看你倆對那書都很感興趣。”
孫雪怡將筆往墨硯點了些墨,在硯台上頓了頓,似在思考著了一會兒才說:“學陣法的事兒,先不要和白芷說,她天性活潑,你一說,指不定她就蹦上九仞山上去喊了,再無心采藥不好,爺爺雖和藹,對采藥卻是嚴厲的,不上心可不行。”
“是,小姐。”紫蘇聽著小姐的話,忙回複道,沒有再為小姐那小大人的話語而吃驚,事實上,自從來到穀裏,見到的小姐便是這樣懂事,全不似一個孩童,五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切成為稀鬆平常的事兒,就如小姐和穀主的相處方式一樣,若是讓穀外的人看到指不定有多少人因此而找不到下巴呢。
不過,她此刻最好奇的還是今日這平和的場麵,往日的戰場都是那些個藥粉四處飄飛後的場景,每每總得費去自己小半天的時間去收拾,還得小心翼翼的,要知道,當世的神醫和神醫高徒比試的可不隻是醫術,更多的是毒術。今天,怎麼就……難道說,紫蘇眼眸一亮,有點興奮地看向小姐,正看小姐已經謄寫好了一張紙,正停筆,似感覺到紫蘇的目光,宛然一笑,回道:“嗯,爺爺說醫術、毒術的測試已過,等他得了空教我陣法。”
雖然隻是宛然一笑,紫蘇知道今天小姐是真的高興了,不禁將自己之前所思所想的都拋到九霄雲外了,也雀躍地想找個人訴說。可是,想到小姐交代先不告訴白芷,院中隻有後麵煮飯的肖伯和幾個冰塊暗衛,無人可訴,臉不禁自己皺了起來。紫蘇有點懊惱地往外走了。
看著紫蘇小臉上不斷轉換著顏色,孫雪怡嘴角不禁向兩邊彎起,露出清冷的笑容,複又搖搖頭,展開一張新紙,繼續寫著字。
沒寫幾個字,一串串刻意放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同時,一道洪亮的聲音再次傳開:“丫頭,丫頭,今天的藥簡單了不是!我一下子就配出解藥了啊。啊,不對,不對,是比昨天難了點,哈哈,老夫的醫術又精進了。”
“我可是帶著你的寶貝來的,可不能再讓我失音了。”
看著進門的老頭,一身的白衣,一把白胡子,一頭白發,端的是仙風道骨,可是那嗓音卻破壞了道家仙長的氣韻,完全就是個老頑童的形象。
飄到身邊的老人,手上還提著個包裹,“乒”著一聲便放在桌子上。隨後,轉向茶桌,坐了下來,錘了兩下腰才說:“這是昨兒個剛到的,從風國那收集來的古籍。這一趟外出可真累啊。你這個丫頭片子咋就這麼愛看這些個古籍、醫書呢,比我這個老頭子還喜歡看,轉眼我這的書都被你看光了,還時不時要去各國幫你搜羅,可一下子搜羅了那麼多書,你竟眼也不眨一下,就給翻完了。嘖嘖,有時候我還真懷疑,究竟是我九十五歲,還是你九十五歲,簡直比我還像個老古董,比我還像個神醫……”
老頭頓了頓,看著書房那兩大排的書架說,“丫頭啊,你才十歲,知道不!你是女孩子,知道不!怎就成了老學究了呢。可憐我這個糟老頭,咋就將個大家閨秀培養成書呆子了呢,真真對不住你爹娘……”許是覺察到自己在自說自話,老頭又喝了口茶,才有些不滿地提高聲量,“我說丫頭啊,我說這麼多,你給點反映行不。”
事實上,孫雪怡雖在寫著字,卻一直留意老頭的話和舉動,看著他的表情在吹胡子瞪眼與小孩子哀怨不滿的表情間換來換去,已經忍不住想笑出來,可又不敢笑,憋著小臉兒也是扭曲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