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帝國四境 40章遠在天邊(2 / 3)

“我每天都沉寂在沙盤上,和鎮上的小朋友也不再一起玩了,小馬駒也開始被我忘記,我的全部樂趣和時間全部沉寂在了沙盤上。娘親問我願不願意學習運籌之術,我不懂,她也沒跟我解釋隻說在沙盤上能夠更快的擊敗敵人,這我當然要學。夜裏我看到娘親在獨自寫著什麼。過了有一個月左右吧,有一輛馬車停在了我們的院子前,我忘記他們流亡團的號了,他們把兩個大箱子在後麵的車上卸下來搬進院子然後就離開了。我應該讓他們搬進屋裏的,那兩個箱子好重,我和娘親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弄進屋裏。娘親跟我說箱子裏麵就是運籌之術,說箱子還沒有打開我後悔還來得及。我嚷著娘親讓她打開箱子,裏麵隻有一樣東西,書。全部都是書,兩個箱子加起來有上百本書。我問娘親爹是做什麼的,娘親說他是武道中人,可能是隸屬某個商會也可能追隨某個流亡團或者也是流亡者,娘親也不知道,就和爹從來不過我她的過去一樣,她對爹也從不刨根問底。爹每年隻回家一次,時間也不定。鎮上的人說爹在外麵一定還有別的女人,娘親讓我不要聽外麵的人嚼舌根。娘親辭去了布莊的工開始教我識字,指導我運籌之術中的不解的地方,她說如果我有氣等爹每年回來在沙盤上收拾他。可是到了第二年爹來的時候我依舊沒能贏過他,很吃力,這次他留了一周,一周我們隻打了四盤我隻贏了第一盤,第二盤差一點到了第三第四盤爹認真了起來我就完全潰敗了。走之前爹跟我說等他明年來的時候我就能贏他了,娘親也這樣說。娘親沒能看到我贏過爹的那天,年後初春,一場離奇的怪病不知道怎麼就出現了,鎮子上的大夫束手無策,不斷的有人死去,家家戶戶都在辦喪事。幾天後有個老伯找到我們,娘親認識他,他說爆發了瘟疫要帶我們逃離到很遠的地方,但是這時候娘親已經出現了咳嗽症狀,已經來不及了。娘親說她不能把瘟疫擴散到更遠的地方,所以她留了下來。老伯帶著我逃離了村子,來到流城見到了父親。”

“老伯也染上了瘟疫,不過那時候距離瘟疫爆發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瘟疫也已經得到了控製,在流城的大夫的醫治下老伯痊愈了。老伯現在也不在了,是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去世的。”

“後來爹帶著我回去,院子被不認識的人占有,不過他們竟然帶著我和爹在一堆廢棄物中找到了兩個箱子,那是娘親留下來的,上麵有娘親刻下的字,‘不論是誰請不要破壞這兩個箱子’這樣的字。我也是那時才知道那些書不是爹送來的,那晚娘親寫的信並不是寫給爹。娘親和鎮子上所有因為瘟疫死掉的人一起被埋在了大坑裏,數百個木碑沒有她的名字,沒人給她立碑,爹給娘親立了塊碑在大墓前,上麵隻有兩個字,木子。回到流城以後爹想打開箱子卻發現箱子上麵的鎖竟然有機關,需要特殊方法才能打開,他坐在箱子上歎著氣,這是娘親最後都不願舍棄的東西,他對我說‘對不起女兒,我打不開你娘留給你的遺物’,在爹認真的道歉下我走過去打開箱子,他當時那個表情,像哭也像笑。爹看到了那些書,在翻看了幾頁之後他立刻關閉門窗,壓低聲音告訴我這些書不能出這間屋子,整個不會再有人進來,讓我將這些書看一本燒一本,我能感覺,他很不安。書太多了,我不可能全部在短時間學會,爹就說讓我記下來,不許用紙筆全部要記在腦子裏,於是我開始了沒日沒夜的記書,還不能出聲背。接下來一年半的時間裏,我大多數時間都在院子裏,爹安排了最信任的手下保護在院子四周除非有歹人闖入否則不許踏入院子,他也經常過來,直到一年半後我將最後一本書丟進火盆,爹提了一年半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他告訴我要把這些書全部吸收消化變成自己的東西,說這是我娘留給我的,而我是我娘留給他的。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流淚,他在悔恨,悔恨在娘親在的時候他沒有更多的回家。”

關梨停了下來,她突然轉向新月說:“很奇怪吧?兩個互不知底隻是把姓拆開就當名字的人竟然組成了家庭,之後還互相不刨根問底。娘親直到死都不知道爹是義字流兵團的少帥,爹到現在也還是不知道娘親的真實名字。他沒有調查過,這二十年我都看在眼裏,對娘親他隻知道‘木子’這兩個字,和那兩箱子兵書。兵書除了開箱的時候翻過他再也沒有看過,我說可以給他寫下來一起被他拒絕了,他說這是娘親留給我的東西。”

新月想問關梨是否也不知道她娘親的身份,這樣的女子絕對不是普通的小鎮織布女。隻是新月並未能詢問開口,因為在她們身後的方向出現了咳嗽聲。

回過頭是神箭團長,他剛走到她們跨出的欄杆方向,他對她們喊道:“怎麼跑那邊去了?”距離盡管不遠但也不算進,也是因為風的關係,神箭團長這樣扯著喊才聽得清楚,正常說話是應該是聽不到的。

關梨穿上鞋襪跟新月回到回廊裏,她對神箭團長點了下頭然後就往宴會那邊的庭院去了。

“和女諸葛密謀什麼呢?”神箭團長看著關梨消失在月門那邊,笑著問新月。

“密謀怎麼破壞羿少團長明天的婚禮。”新月突然的玩笑話讓神箭團長愣了一下,隨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新月往月門方向看了眼,說道:“你剛說女諸葛?”

“是呀。百年前的諸葛先生用兵如神,他就是義字流亡團的這你知道吧。這位關將軍之女沒成虎女倒在沙盤論戰上出類拔萃。說起她的成名也是巧合,六年前關將軍去往西境處理那邊的一些事物,也不知道怎麼的在義字流兵團裏突然就傳出關將軍之女沙盤論戰連敗數名大將的事,越傳越開,越吹越大,有一個信字流兵團,是義字流兵團分裂的時候分出去的人建立的,他們那個軍師叫龐圓章,他是隻要有機會就要損一損義字流兵團的人,尤其是對關將軍更是如此,這是個人恩怨這個龐圓章我和他合作過幾次,人不錯的。他就上門去挑戰,為了打關將軍的臉到處宣揚,你說他要是贏了也就罷了,大家笑一笑繼續看他們互損互陰的熱鬧挺好,偏偏他還輸了,這一下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神箭團長停了一下,繼續說道:“和武將不同,武將在沙盤上輸了也沒什麼,武將的沙盤本就是弱項主要還是在臨場對敵和正麵對戰方麵,整體戰場把控走向方麵還是要靠軍師運籌。專攻運籌之術的的龐圓章一敗,被打臉的不是關將軍和義字流兵團,而是整個軍師一係。龐圓章雖然不是運籌之術中的佼佼者,也小有名氣。被一個桃李年華的女子在沙盤論戰中打敗,還是兩個時辰三局全敗,這說是潰敗一點不過。龐圓章這一敗可是捅了馬蜂窩,很多將軍和其他流兵團的軍師都來找關將軍的千斤去沙盤論戰。關將軍之女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幹脆在義府外擺下沙盤迎戰,來者不拒。不過人太多了,一人隻打一盤。然後就是一個又一個的挑戰者前仆後繼的湧向義府,他們有的是小有名氣的流亡團流兵團的將軍,也有和龐圓章一樣專攻運籌之術的軍師,還有一些混進去的想借此成名的無能之輩,結果你能猜到,無一例外全部落敗。而且幾乎都是潰敗,能夠在她手上堅持半個時辰不敗的寥寥無幾,能撐到一個時辰的更是沒有,當時就有人把她和義字流亡團百年前的諸葛先生作比較,女諸葛的名號就這樣傳開了。說起來這倒是延伸出一個趣事,現在那些將軍和軍師說到沙盤論戰,一提到和女諸葛沙盤論戰過的人,都會說‘這個是一刻鍾女諸葛’‘那個是兩刻鍾女諸葛水平’‘王將軍可厲害了,半個時辰女諸葛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