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新月噗嗤笑了出來,“這變成一個計量單位了呀。”
“是啊,成衡量沙盤論戰水平高低的計量單位了。”神箭團長也無奈的笑道。
“關將軍回來以後肯定知道這事了吧?”新月想到了關梨提到過的關將軍,他的話要是知道這件事新月有點好奇會怎麼做。
神箭團長看著新月嘿嘿一笑,一副“我就知道你要問”的樣子,但是隨後他便說道:“我聽說關將軍回來的時候回不了府,整個府門前的街道兩側堵滿了人,堂堂義團團帥回自己府上得繞著走小巷子裏的後門,這說出去根本不會有人信的事偏偏還就發生了。但是之後我沒親眼見到,聽他們說關將軍臉色非常難看從正門出來一腳踢翻了正在論戰的沙盤,正在和女諸葛沙盤論戰的年輕將軍不知道說了什麼難聽點的話被關將軍抓著喉嚨提起來,臉給憋的通紅然後推到後麵人群中倒了一大片。關梨是要製止來著關將軍回手直接給了女諸葛一巴掌,那一巴掌打的響啊,聽說兩條街外都聽的清清楚楚。被推倒想要衝上來的人的時候義府的府兵衝了出來將女諸葛和其他人全部給隔絕開來。從那以後女諸葛再沒公開進行過沙盤論戰,不過我倒是知道關將軍時常回請有名的軍師去府上做客,做什麼就不知道了。他還來請過我,不過當時我正要趕去烏托城就推辭了,當時我說等以後有時間一定會去,可是到現在他再沒邀請過我。這次我本來是邀請關將軍來的,可能有什麼誤會看能不能說清楚,結果他沒來,關將軍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應該也是有事纏身。他這個女兒可是當寶雖然不至於限製但也在意的很,敢讓她住在我神箭府還不派護衛,他對我還是放心的。”說到這裏神箭團長一臉的得意,“誤會還是得澄清,我兒這邊結束了,我得找個機會登門謝罪去。”他在宴上說的要盡了恩恩怨怨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新月看著神箭團長,突然轉向宴會庭院方向,她的腦海中回蕩起關梨在池塘邊講的她的過去,新月看著月門方向低聲說了一句自己都沒聽清楚的話,說的什麼她轉頭就忘記了。
神箭團長在一旁問道:“什麼?”他聽到了也沒聽清。
新月想起來她剛才說的話了,她問了自己一個問題。麵對神箭團長的疑惑,新月問道:“您說的李將軍的那位女兒,她是怎麼死的?”
“瘟疫。”神箭團長說,“二十年前西境爆發的那場可怕的瘟疫。”
是她!
不會錯。一定是她——
新月看著神箭團長,宴會的時候他說話時候的神情是真情流露,他說那些話的時候,他一直在找的人就在他的麵前。新月張開嘴要出聲的時候突然停住了。神箭團長說話的時候關梨也聽到了,她什麼都沒有說。
之前在池塘邊,新月本來要問卻被神箭團長的出現打斷的問題現在也有了答案。
她不知道她娘親的底細。
這是怎樣一個家庭啊。爹娘之間互不知底,女兒跟著娘親的時候見不到父親,跟著父親的時候也不知道娘親的底。這樣竟然能夠成為一個家庭,在關梨的口中,還是那樣的恩愛。
新月再次張開嘴準備說話,突然她又一停——
不對!
不對。
新月呼了口氣背對著一臉迷惑的神箭團長,她要好好理一理。幸虧剛才沒說出來。她要說是基於關梨不知道娘親就是神箭團長一直口中的故人,她不知道自然不會相認,但是就再剛剛準備開口的時候新月腦海中浮現出關梨說話時候的神情、語氣、速度甚至是對神箭團長的點頭,新月無法確定她到底知道與否。
神箭團長在新月身後關切的詢問:“慕姑娘怎麼了?”
“爹到現在也還是不知道娘親的真實名字。他沒有調查過,這二十年我都看在眼裏,對娘親他隻知道‘木子’這兩個字——”
新月的腦海中回蕩著關梨說的話,關將軍不知道那麼她又能從何處知。神箭團長走到了新月麵前稍微壓低身體看著新月,關切的說著“沒事吧慕姑娘”,新月看著他呼出口氣,關梨應該是不知道的。
新月第三次準備說出口,腦海中關梨的話也停了下來。
“——和那兩箱子兵書。”
神箭團長就在眼前,他在宴會上說的話也在新月的腦海中出現。
“不好武亦無元途之姿,唯獨對排軍布陣顯露喜好之情,將軍便使其從師公孫先生學習運籌之術,終學業歸來。我與她沙盤對弈數百場——”
“勝者寥幾……”新月張開的唇間說出了讓神箭團長莫名其妙的四個字。神箭團長一臉迷惑。看著眼前這張麵容,新月看到到了他的蒼老。
她知道。
新月得出了最後的結論。關梨知道神箭團長口中說的、找的就是她。
你不是李代桃。
關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往池塘走去,她沒有回頭。她也不是在問新月“你是李代桃?”,她確定她不是。
新月看著桌上一口一口抿著杯盞中酒的關梨。這家三口確實奇怪。
宴會並沒有結束,但是新月必須要回去了,時候不早了。神箭團長派李總管親自送新月回金日軒。神箭府外李總管早已經準備好了馬車,新月剛坐到車內神箭府門口傳來一聲“請等一下”的聲音。
是全程旁觀,在神箭團長鞠躬不起的時候說了唯一一句話的男人。
他到馬車邊探頭進來,詢問新月說:“慕姑娘是要去金日軒?正好順路可否載我一程?”
新月看著男子,他的眼睛很純淨,看不到任何心機和謀算。說出“我會為他出手一次”這樣的話的人,意味著他自信隻要他出手沒有什麼事是無法解決的。神箭團長為了這句話鞠長躬而不起,新月在宴會的時候就隱隱有種感覺,他才是宴會所有人中最神秘的人物。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金日軒?”新月問道。他聳了下肩沒有回答新月。新月起身往後挪動了下位置。這輛馬車車廂內隻有一側有橫座,新月隻能往後靠。
“多謝慕姑娘。”他對新月道了聲謝然後上了馬車。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已經快到子時,街道兩側雖然還有人但已經不多,馬車行進盡管不快但也沒有阻礙,很快金日軒出現在了視線中。
馬車停下來,男子率先下了馬車,新月下來後發現他正在金日軒門口站著等著她。新月終於明白,這個人也是金日軒的客人。
進到金日軒,上一次來的時候金日軒的侍者並沒有對新月鞠躬,但是這一次竟然在鞠躬,新月立刻就明白這鞠躬並不是給她的。男子像是知道她要去哪裏一樣,總是走在她的前麵,上到樓上新月看到了她房間門口失望轉身準備回自己的房間的葬月。
葬月也看到了新月這邊,他看到了男子,迎麵過來對男子雙手蓋掌按在胸口。
葬月欠了下身,對男子開口:“多謝金先生。”
金先生?
金日軒隻有一個金先生。
新月看著男人的背驚訝道:“你是金先生?”
金先生對葬月往前指了指說“我們到房間去說”然後聽到了新月的話哈哈笑了兩聲,往前走去,同時說了兩聲“有趣”“有趣”然後又是哈哈的笑聲。
葬月對新月示意他要先過去一會會來找她,然後就往金先生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