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笑道:“這位夫人,先前老夫摔倒在地,你曾好心的尋問老夫身上是否安好,那時便聽出夫人乃是洛城口音,此時再聽夫人開口,老夫就更加確定了。是否為洛城人士老夫暫且不知,不過,夫人定是久居洛城之人。”
我心裏好笑,臉上卻自持平靜。要知我們三人初入古常東國,那口音也是一路上憋習而成,現下竟被誤認為洛城口音,想來若不是我口語天成,便是那“神算子”雙耳失聰。
正想著如何接話,忽聞黑袍男子笑道:“老先生自譽為‘神算子’,不知能否以麵相識得命術,不如請先生瞧瞧這位夫人,看看她的家世背景、姻緣子嗣如何?”
我猛抬眼看向黑袍男子,在對上那雙邪氣眸子的一瞬,我隻覺手心漸漸沁出汗來,他究竟是何人?對我多番試探又是為何?此地乃古常東國之都,看他衣袍華貴,又有如此侍從相隨左右,難道他是……皇室貴胄?朝中權臣?我腦中頓時一團亂,不知該如何應對,卻聞那老者驚呼一聲:“你——”
我手上一顫,側目望向老者,隻見他一手指向我,滿臉驚恐。他這是怎麼了?臉色微青,仿若見了什麼不該見的東西,那手指對著我頻頻顫抖,我實是不解,卻見他兀自搖頭,“不可能……怎麼可能……”
“先生看出何事?”黑袍男子微眯眼看著老者詢問,我隱隱覺得不安,實不知那老者會說出些什麼來。難道他真有能耐看出我的身家?我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卻仍不敢輕舉妄動。
那老者似沒有聽到黑袍男子的問話,他漸漸低下頭,嘴上喃喃似是自言自語,“不會錯……怎會看錯,明明就是……”突然,他瞬間抬頭,雙目發光,衝我直直逼近,我一時連退數步,後腰處卻被桌子生生抵住,退無可退。那老者的手指已懸於我的鼻尖處,聲音近似癲狂“已死數年之人,焉能存於世上?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什麼?妖孽?我麼?這老者定是神智失常之人,還說我已死數年?真是荒謬之極。我心下一陣惱怒,正欲抬手推開他,卻聞一陣刺耳的大笑,側目一瞧,正是那個黑袍男子,他正兀自笑的暢快。
“放開老夫……”有兩名侍從上前將老者自我身前拖走,那老者嘴上卻仍是一派胡言,“老夫是神算子,老夫看得決不會錯,她是已死之人,如今你們所見的定是妖魔,是妖……”他的嘴被侍從封住,隨即拖出了多芸閣。
我深深舒出一口氣,目光一轉正對上那個黑袍男子,不知何時他已收住笑聲,盯著我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他依舊邪氣的擒著笑意在唇邊,右手微抬作了個手勢,便有一名侍從上前為他披上大麾,我以為他還要故意為難於我,卻不料他轉身行出了多芸閣,侍從們也緊隨而出。
我愣了神,還未想明白究竟出了何事,倏然肩上一沉,我不禁驚跳側身,見是阿倪立在桌旁,方才緩緩舒出一口氣來。阿倪麵色沉沉,“姐姐沒事吧……怎麼惹上那人?”
我兀自搖了搖頭,說起來自己也不知為何會惹上這等事,忽又覺阿倪話中有些不對,試問:“貝倪,你識得那人?”
阿倪一臉憂色,“方才向閣中掌櫃打聽,那人正是古常東國輔政安王——常允安。”我聽了不禁微微蹙眉,他就是常允安?那個娶了函溫國樺陽公主,擁有函溫一半水師之勢的安王?那麼剛才他的夫人便是樺陽公主?不,不對,相傳樺陽公主乃函溫第一美人,而那白衣女子的樣貌實是稱不上“美豔”,難道……“那人真是安王?那他的夫人……?”
阿倪的表情明顯有些不屑,“像他那樣的皇親貴胄自是三妻四妾,府內多是佳人美倦,他花名在外,據聞早在古常國未分立之時,他就因沉迷女色被先皇所厭棄,真正是可惜了那位樺陽公主。不過……先前那位夫人應該不是樺陽公主,掌櫃的尊稱她為‘裕夫人’,看來隻是他的侍妾之一。”
我低頭細細思量,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剛才的那一幕根本稱不上巧合,好似有人故意在操縱著,隻是那幕後之人究竟意欲何為?最大的疑惑懸浮而起——那個自稱“神算子”的老者若真有麵相算命之能,又怎會看不出黑袍男子正是堂堂的輔政安王?如此大的破綻是有意留下,還是……他們本就是串通合謀另有設計?我緩緩抬頭看向阿倪,有些彷徨,不禁自問……當初選擇來古常東國究竟是錯,還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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