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要學武?”莊啟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莊沐雲的口氣非常堅定。
“隻是,”莊啟有些錯愕,“前幾日你不是說要去寫書麼?”
莊沐雲:“我隻是說,有那個想法。劉叔的死讓我明白了,世事無常,與其繼續待在這裏渾渾噩噩地生活,不如去學武,看看我自己究竟能活成個什麼樣子。”
莊啟:“你可知,一旦學了武,你便要踏入一個與現在完全不同的世界裏,那裏會有數不盡的爭鬥、廝殺,數不盡的鮮血在等著你?”
莊沐雲沉默良久才開口:“若學武注定要麵臨這些,那便讓它來好了!”
“學武之後,”莊啟還是不死心,“你會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無論你以後會在江湖還是朝堂,甚至······你會變成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莊沐雲:“既然打定主意要走這條路,孩兒便無論如何都要走下去。”
莊啟轉頭看著雁天九。
雁天九又在喝酒:“你看著我作甚?我是支持沐雲的,隻要他想學,我便可以送他去大霽最好的神武院。”
莊啟:“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我還是那句話,”雁天九晃晃酒葫蘆,又喝完了,“男兒就當習得一身武藝,於這世間鬧出點名堂才行。”
莊啟轉向沐雲:“你也是如此想的?”
莊沐雲搖搖頭:“孩兒並不想鬧出甚名堂,對名與利也並不感興趣,我隻是想知道自身能達到怎樣一個高度,或者更準確地說······我不想像劉叔那般,在這小小的村莊裏勞苦一生,從未見過外麵的世界,到頭來卻死於意外。我隻是想借著學武,去外麵遊曆一番,像九叔這樣,到頭來也不枉此生。”
雁天九聽見這話楞了一下,繼而苦笑。
莊啟沉默了。
房間裏一時鴉雀無聲。
“也罷,”莊啟終於開口,“你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也再留不住你。”
“那好,”雁天九似有些興奮,推開椅子站起身來,“明日開始,我便從最基礎的武藝教你,若幹時日後,等神武院招納學生,我再送你去那裏習武。”
“明日便開始?”莊啟眉頭微皺。
雁天九一笑:“宜早不宜遲嘛。”
“等等,”莊沐雲有些懵,“九叔您會武功?”
劉誌家。
“真的,打死我也沒想到,九叔居然會武功。”莊沐雲看著劉誌。
劉誌正一圈圈地推著石磨,淡淡地接了一句:“是嗎。”
“他還說,他有門路,能把我送進神武院習武。”
“這樣啊,那太好了。”劉誌的語氣依舊不冷不熱。
“當然了,我還跟他說,既然他有這般能力,便也要送你與我同去,他答應了。”
劉誌忽然停下來:“我?”
莊沐雲:“對呀!”
劉誌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右臂上的白色紗布,又推起磨來:“我不去。”
“什麼?”莊沐雲不敢相信,“去神武院習武不一直是你的願望嗎?”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劉誌的語氣依舊冷淡,“隻是我真的不想去。”
“為什麼?”莊沐雲不解。
劉誌:“沒有什麼為什麼,以前我想去,現在不想去了,就這麼簡單。”
莊沐雲:“總要有個原因吧?”
劉誌的語氣突然急躁起來:“為什麼要有原因呢?不一定所有事情都要有原因吧?我父親好端端一個人突然就······哪有什麼原因?”
莊沐雲:“我知道了,你還在為你父親的事傷心。”
劉誌:“我沒有。”
莊沐雲:“不,你有,否則你不會放棄去習武的機會的!”
劉誌:“我沒有!有些事,發生了便是發生了,傷心有甚用?”
莊沐雲:“劉誌······”
劉誌:“你走吧,謝謝你的好意,讓你失望了。”
莊沐雲不肯走,他似乎堅信,隻要他不走,劉誌便會回心轉意。
劉誌卻隻低頭做自己的事。
院子裏站了大半天,莊沐雲說了聲“好”,最後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