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洛頭耷拉在凳子上,他覺得這個姿勢很不舒服,費力地動了動手指,他發現自己沒有力氣動了。嘴角彎起個解脫的笑,娘親,我來了。雖然下人們總說你貌醜人呆,可我覺得你一定是個好人。文嫣姐姐,過去你提到娘親就哭,弄得我都不好和你提娘,現在我可以去見她了。
渾沌亂飄的平陽感到身後一寒,轉身與逃跑中衣沾血汙的海棠撞了個對麵,看著對方倉促離開的背影,往她來時的方向一看,文洛!瘋了般快速飄走過去,進了屋裏看到一地狼藉,她的文洛睜大了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地趴在凳子上,血滴滴嗒嗒的流著。
“啊……”屋裏卷起一陣陰風,平陽飛躥出了屋子,暮郎,暮郎……去找暮郎救他們的孩子,文洛不要!一路往擺酒宴的前廳而去,哪怕是卷陰風作怪,她一定要告訴暮郎,劉蘭芝不是個好東西。正想過去時,卻看到祁暮清被個奴仆一陣耳語後,與周圍人告罪了一番,起身往後堂而去。
這樣也好,平陽趕緊後麵跟上想適時引暮郎去救文洛,哪怕多活一天都好。看著熟悉偉岸的背影,平陽恢複了些許平靜,因為這個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光背影都能讓她心安。想卷陰風卻又怕驚嚇到他,一邊是深愛的丈夫,一邊是垂死的兒子。平陽心裏陣陣掙紮,不知不覺跟著祁暮清到了後堂。
進屋一看愣住了,花榮?!他怎麼會來?他與暮郎不是死對頭嘛?果不其然,花榮倏地站起來,平陽看著他粗莽的身形,壯碩賁張的肌肉,不修邊幅的虯胡,一顆心懸了起來,不由暗暗捏緊拳為夫婿擔心。每次花榮來見暮郎,都要與暮郎發生一番拳腳爭鬥。
不想,祁暮清這次奇了,不同於往日的淡漠,拱手笑道:“原是花榮將軍造訪,請恕本王怠慢了。來人,上壺好茶。花榮將軍,請……”
“莫唧唧咧咧的,老子沒這耐心與你來那些彎彎繞。說文洛在哪裏,我要帶他離開。安國夫人想她外孫了。”
祁暮清也不惱,掀袍淡定坐下輕笑道:“花榮將軍說笑了吧,你忘了文洛可是我祁家的子嗣。”
“你!放還是不放,賣了親閨女給蠻子,還想賣兒子不成?”
祁暮清眼眸驀地一冷,冷淡開口道:“文嫣是自願為天下萬民和親聯姻,將軍說得未免過分了些。”平陽聽了心裏不由一涼,原他是這麼想的。
“這裏無外人,少來那些虛偽的。你騙了全天下也騙不了老子,就算你對公主無情義,可這幾個孩子總是你的骨血吧。難道隻因他們體內也同樣流著前朝聖獻帝的血,就非得讓他們全都死光才甘心嘛?就那麼恨聖獻帝!”
平陽一怔,直愣愣地看向麵容倏地轉寒戾的祁暮清,他恨父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連他自己親生骨肉都不放過!心徹底碎裂開,誰說魂魄沒知覺的,她感覺一下子掉進了冰窟油鍋裏。好痛!好痛……
半晌,祁暮清抬首冷冷看了對方一眼,輕嗤道:“沒錯,可與你何幹?怎你舍不得那醜婦的孩子?”
花榮牛眼驀地睜大,啪地狠狠拍裂案幾,起身怒道:“祁暮清,你算男人嘛?可恥!縱容個賤婦殺妻滅子,小心你不得好死。”
祁暮清仰首狂笑開,許久才停下來,輕笑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早在我與那醜婦相見的第一刻,今日的一切就已然注定。”
平陽魂識徹底混亂了,原來一切都是謀劃好的。怎麼可能?禦花園的錦帕訂終身是假的,無數次的花前月下是假的,朝夕相對鏡前淡掃娥眉也是假的嘛?寵溺疼惜都是假的嘛?
花榮氣得渾身膽顫,恨不得出手狠狠揍一頓這混蛋。可想到顧太妃的囑咐,隻得忍氣握拳道:“我是替安國夫人來接她外孫的,你隻說放還是不放?陛下群臣就在前廳,若不放行我便說與眾人知曉。”
作者有話要說:開新坑啦,請多多支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