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不及你眉眼。
請告訴我,我該如何回去,該如何……罷了罷了,回不去了,分明他已經娶了琢玉了,早在紀乾樓告訴我的時候我就應該相信,偏偏非要等到親眼看見才能去相信……非要給自己捅上一刀子才會覺得疼。
“扶城!你怎麼敢!”
這一聲喊,聽起來好像也很熟悉,我費力地想啊想,幹脆又不想了,那麼累,我想休息一下了,不再去思考這麼多的事情。
愛怎樣就怎樣吧。
一雙溫柔的手將我抱了起來,我聽見扶城在身後不停地喊著什麼:“紀乾樓!你把她放下!”
“放下?你自己做的事情擺在那裏,我怎麼能夠看著你傷害她!”
紀乾樓?
我有些詫異,於是死撐著抬起了眼皮,此刻我正趴在他懷裏,入眼的,是一抹紅色的衣袂。
那般妖異的紅,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帶我走……”
我要走,我不想再聽扶城說上一句話,不想再聽他解釋一句!明明都已經取出了我的內丹,甚至快要把我殺死了,還想要做什麼?!
還想要我付出什麼!
“快!擋住白延!”
“白延!束手就擒吧!”
“白延!你把我兒青行怎樣了!”
“你的兒子?青行早就被我殺了,我隻不過留了他的皮他的臉,好讓他的氣息保存在我的身上,好讓你們無法懷疑!天帝老兒,你對於我的偽裝還滿意嗎!”
這麼多混亂的聲音裏麵,我隻聽到了一句話,很輕很輕的一句話,就像羽毛一樣,落在了我的耳朵上麵。
“阿笙,我們走……”
仿佛做夢般的,我聽到了這麼一聲呼喚,並不是冷冷的一聲“蘆笙上仙”,而是簡簡單單的“阿笙”,好像我隻是一個小姑娘,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仙,守護三界的神。
我隻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小姑娘。
有淚珠兒從眼角滑落,我無力地揪住了他的袖角,等待著他帶我離開,眼角的餘光卻是瞥見有誰擋在了我們跟前。
“想走?先問問我這把天究劍!”
殺氣,我感受到了天究劍周圍泛出來的殺氣!
“白延!”扶城一步上前,擋在了白延和我們跟前,歸海劍豎著,散發出來的氣息抵當了一部分的殺氣,“你敢殺蘆笙!”
“喲,方才是誰一劍刺在她身上的?她皺著眉喊痛的時候你還在做什麼!這會子倒是知道來心疼女人了?”
扶城偏過頭來,對著紀乾樓說了一聲:“快走!”
他提劍而上,紀乾樓便是抱著我疾步前行,看著路途,似乎是要去向藥王殿。
“噗!”
扶城、扶城好像是被刺穿了身體!怎麼辦、怎麼辦!
“我要回去……我想看他……”
“不看!”
“我想、想看他……”
有淚水驟然流出,我似在乞求一般,趴在他的懷裏,如同乖巧的貓兒,在乞求他。
紀乾樓歎了口氣,還是把腳步調轉了回去,沒曾想,扶城已經倒在血泊之中,歸海劍也掉在了地上。那幹枯的手指動了動,他費力地抬起頭來,微微張開了嘴巴,那含著血的牙齒露了出來,沒有人聽見他所說的話。
此時,我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仿佛聽到了某種召喚,我瞧見自己的手臂漸漸變得透明。整個人輕飄飄的如同一片鳥羽,身體不受控製地朝著天究劍飛過去,即將離開的瞬間,我將懷中的玄冰刺取出來,扔給了紀乾樓。
天究劍之內有我的內丹,我與天究,到了現在已經快要融為一體。
從紀乾樓的懷抱裏飛出來,我看見他攤著一雙手,仿佛還想要抓住什麼,然而……已經無濟於事了。
他那妖孽的一張臉微微皺著,眼角流出了一滴晶瑩的淚珠,原來神木大人……也是會流淚的。
“我不過是你視野之中的一棵樹,其餘的時間不停地在這天地之間遊蕩罷了……走走停停,始終沒有我想要的風景。”
“任何人在我跟前,都是沒有秘密的。”
“傳說青欒山上有神木,對之虔誠許下心願,樹靈會側耳傾聽,爾後替所求之人達成心願。”
青欒山有神女,名曰蘆笙,青欒山有神木,名曰公子歸。
他就是那株神木,在青欒山上千萬年,一直伴著我,冬天煮酒聽雪,夏天躲雨哼歌。原來他一直都在,一直都……不曾離去。
而我離去了。
像是做了一個夢,我存在於那最為幽深的角落之中,一切的一切,都已經不見了。
唯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徹天穹:“眾仙聽令!封印魔劍天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