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影當下怔在原處。

安傑拉為了在水影麵前表現自己是個小淑女,於是走向殿狂君,謙恭地說︰“叔叔,很抱歉,我撞了你。”

“沒關係。”殿狂君輕輕扯了下嘴角,旋即將目光繞回水影身上,而且十分專注。

四目相望,世界仿佛靜止了。

秦夫立即敏感地察覺到有些事“發生”了。

“真巧。”殿狂君終於開口說話。

“是啊。”她尷尬地報以笑容。

“身體好些了嗎?”他試著找話講。

“嗯。”她答得漫不經心,實在是此刻的心裏一片混亂。

他點了點頭,一時接不上話。

她卻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很抱歉,那次意外造成貴公司的損失。”

“不礙事,肇事的人已經揪出來了。”他說。

“那太好了。”她輕扯著笑容。

“兩位是舊識?太好了,這一餐我做東。”秦夫加入他們。

“哦,秦夫,這位是我的朋友——”水影話未道盡就被打斷。

“叫我狂君吧。”殿狂君並未透露全名,實在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秦夫當然可以理解殿狂君的用意,他的餐廳不時會出現一些大人物,有政商界的,也有影視界的,這些人都極重視隱私。

他由殿狂君的儀態及衣著,可以精確地判斷出此人非富即貴,也就點頭道:“我是秦夫,與小影認識三年,我們還是鄰居呢!”他故作輕鬆地拉近與水影的關係。

不知怎的,聽秦夫這麼講,水影覺得有點怪怪的,總感覺秦夫過於刻意強調他們的“關係”。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因為……

因為,她竟然不希望殿狂君誤會她與秦夫的關係有這麼“親近”?

偏偏安傑拉又加上一句,“媽咪,待會兒我們去海邊散步好不好?求求你,拜托、拜托。”雙手還做出拜拜的動作。

水影直覺頭上被人罩了塊頭巾,呼吸變得困難。

真是哪壼不開提哪壼!

殿狂君就這麼直直地睇著她,一副在等她解釋的模樣。

“這——”

平日她任這孩子隨便稱呼,遇到“緊要關頭”,這個稱呼卻成了她的絆腳石,卻又不能叫苦。

“別為難媽咪了。”秦夫故意在安傑拉的耳邊說“媽咪”二字,一則讓女兒明白水影還是她的媽咪,二為水影解套,同時還達到向殿狂君“宣告”這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秘密”。

水影一時無法理解秦夫的用心,連忙對他露出感激的笑容。

而殿狂君完全明白秦夫的用意,卻不動聲色,也不點破,隻是對水影說:“你有我的電話,有事再聯絡。現在我得回到包廂和同仁一起用餐。”話畢,僅向秦夫點了點頭,就往回走。

“哦。”水影隻回了簡單的字句,就再次望著殿狂君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然後,她的肩頭垮了下來。

因為,她根本沒有他的名片了。

忽然,她覺得肚子不但不餓,還鼓脹脹的。她知道,這是心情低落、生氣……各種負麵情緒所導致的生理反應。

這一刻,她真的很挫敗。

為什麼她和殿狂君不是不歡而散,就是話未盡便散場?

“小影,請坐吧。晚餐馬上來。”秦夫立即打斷她的思緒。

“我忽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行李留在機場,我得先離開。”水影隻想立刻離開這裏,接著又彎下身子對安傑拉說:“小天使,對不起,我不能陪你散步了。下次,好嗎?”

“不要!不要啦!”安傑拉開始耍賴。

秦夫卻抓過安傑拉,抱歉地看著水影,“快去吧。”他明白的,她已經沒有心情用餐了。

水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你,秦夫。賬單請寄到我家。”

“你又沒吃東西,自然沒有賬單。快去吧!”

“謝謝你的體貼。”她又睇了他一眼。

秦夫隻能幹笑,希冀他的體貼可以贏得美人心。

水影匆匆離開餐廳,一路開著車奔至海邊。

下了車,她繞過了長堤,往沙灘走去,光腳踏在軟軟的細沙上,就這麼走了一、二十分鍾,最後索性躺在沙灘上,凝視著天空中的星子。

她不知道在自己來到沙灘不久後,殿狂君也跟來了。

她離開餐廳時,他剛好離開包廂,不知為什麼他就一路跟蹤她,想知道她為什麼不用餐,跑到這裏做什麼?

就在這時,水影突然站了起來,退去了長褲與白色針織上衣,身上僅著比基尼泳裝。

那穠纖合度、如世界名模般高挑的身段,就這樣毫不保留地展露在他麵前,盡管隻是背對著他,卻仍刺激著他的心跳與感官。

他從來不知道有女人可以輕易地“引誘”他,而她竟然毫不費力地做到了。

他可以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還有怦怦作響的心跳聲,連浪潮的聲量都無法掩蓋它。

他不知道她為何寬衣解帶,但答案就在下一刻揭曉——她要遊泳!

她靜靜地朝海裏走去……

他想喊住她,因為天氣有點涼。

才這麼想,便又想到遊泳對她而言,就是工作的一部分,這溫度在她眼中根本不算冷。

她越遊越遠……突地,他的心頭刺痛了下。

不作他想,殿狂君從原本較陰暗的高地一路衝到海邊,邊衝邊退去身上的西裝、長褲,然後跟著跳下海,向前遊去。

遊了一會兒,卻沒瞧見她,他的心口越來越痛,於是,他放聲大喊:“水影!”卻隻有海浪與海風的聲音響應他。

殿狂君這下子慌了,“水影、水影,快回答!”

仍然聽不見回聲,他沉入水中,終於看見水影在水中睜著雙眼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