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的同時,水影晶亮的雙瞳驚詫地瞪大。

他旋即遊近她,一把將她拉出水麵,劈頭就嚷道:“你真是找死!”

“你——你說什麼?”

“你的身體應該沒完全康複吧?為什麼不要命地潛水?這麼不愛惜生命,真是太——太對不起你母親了!”最後這個“借口”有些牽強。其實,是他自己放心不下。

水影隻覺得整個腦袋瓜亂烘烘的,還不及反應時,他便重新拉起她的手,強令她:“趕快遊回岸上!”

這下子,水影完全“清醒”了,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別碰我!”

他怔了兩秒鍾後,又怒道:“耍什麼小孩子脾氣?”

“小孩子、小孩子,你當我是小孩子?你為什麼不說自己是小孩子,或者說自己總自以為是?

沒認識你之前,我都是自己吃飯、睡覺、遊泳、潛水,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不也平平安安長大?你憑什麼以為自己出現,我就該聽你發號施令、頤指氣使?我是個獨立而成熟的女人,不是小孩子!”她反擊回去。

頓時,他不說話。

幾秒鍾後,他轉身往岸上遊,同時冷聲放話:“你愛做什麼女人,就做什麼女人吧,算我多管閑事!任性的女人。”

這回換她說不出話來了。

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她不吭氣,就白挨他罵;她回應,他就說她任性。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不知是生氣,還是委屈,不爭氣的眼淚在這時爬上眼眶,和著海水,已分不出是水還是淚。

殿狂君遊了一段,沒聽見她跟上的聲音,便轉過身子——

她仍然在那裏!

隻是,她那表情像極了失去雙親的孩子,無助又委屈。他心中的某一根弦霍地被扯動了。

海浪繼續拍打,她的淚水仿如關不住的水龍頭,一直流個不停,模糊了前方的視線。

他不忍地叫了聲:“水影!”

她因哽咽而無法應對,但她真的很感激他回過頭看她。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什麼總因為這個高高在上、霸氣成性的男人而起伏不定。

她從來都不是這樣子的!

在失去父愛、在參與母親的女性運動的同時,她早已學會多愛自己一些。為什麼真正麵對一個老是惹自己生氣的男人,卻又不知所措到這種地步?

“水影!”殿狂君不見她反應,又喊了一聲。

她仍然無法開口,卻因他的呼喚而止住了淚水,開始往他的方向遊……

在遊到他的身邊時,殿狂君輕聲說道:“上岸吧。”

她朝他撇了撇唇,算是同意。

一上岸,他們各自穿著自己的衣裳,但殿狂君卻將他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頭,“你比我需要它。”

她的喉頭再度感到哽咽,隻能點頭致意。

“你住在附近?”他想起之前秦夫的話。

“嗯。”

“趕快回去,換上幹衣服。”他生硬地說著,“有健康的身體,才有高水平的表現。”他指的是她的攝影工作。

初時感動的激流,瞬間又降下。

她不需要他的“提醒”,真的不需要!

她要的——是他的溫柔。

才上心頭的情愫與渴望,嚇了她自己一跳。

她不敢再往下想,隻是拿下他的西裝外套還給他,“你住得遠,更需要它。”話落,旋即跑離他。

“水影!”他連忙喊道。

但她並沒有停下來,還是一直跑……一直跑……

“水影!”

她隻是背著他雙手作出再見的手勢。

“任性的女人。”他低聲道。

這時,殿狂君的手機忽然響起。

鈴……

“喂。”他應答。

“我是拉菲爾。”那端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愉快。

“有事?”

“我的美人魚也到了聖地亞哥,你可以代我招待她嗎?”拉菲爾並不知這兩人已見過麵,隻是單純地想撮合他們。

也不知怎的,聽拉菲爾這麼形容女人,讓他聯想到水影,心情變得有點不舒暢。

“你說的美人魚是誰?”

“兄弟,你不知道?”拉菲爾故作驚訝狀。

“不知道。”

“是水影。老兄,你還出手救過她,忘了嗎?不會吧!她可是個讓人難忘的絕色美人魚。”

“那又如何?我對她沒有興趣。”他仍然故作鎮定,卻很“恨”這家夥如此形容水影。

不是說他形容“絕色”不好,而是那稱謂中帶了點輕佻。

“這樣才好,我才放心讓你招呼她啊!”拉菲爾說著反話。

這話聽在殿狂君的耳裏十分刺耳,“我不做替身。”他回了句。

“哈!這不像你的英雄本‘色’。”拉菲爾這下子更相信他真的對水影有意思了。

他如此“刺激”殿狂君,相信這對男女不久便可成其好事。

“就算我拜托你,OK?水影身體並不如我想象中的好,但她就是急著離開紐約。總之,你若有空,又不急著回紐約,就麻煩你去看看她。請記下她的手機及聖地亞哥小屋的電話……謝了。”

殿狂君旋即記下她的電話便匆匆趕回飯店,他得先衝個熱水澡,然後再打個電話給水影,就說——拉菲爾找她!

突然,他感到有些愕然。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打電話給一個人需要找理由?而且還是對同一個女人。

握著手機,他的心情突然飄忽起來。

好像有些事,真的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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