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甫這廂好容易將要進京的消息明裏暗裏的與麗娘和悅然都透了風。
母女倆對坐傷了一回神,便各自忙開去了。各自都有一攤子事情,總得托付人不是。
麗娘倒沒費神,直接將一應事務打包交給了黃秀姐,自己揣著這三年來分到自己名下的盈利兩萬兩銀票,準備進京。想著進京了,買房置業,總有些入不敷出的擔憂。輾轉反側幾夜,叫岑甫看了出來,拍著胸脯叫她放心,買房安置的事情都不用她操心,隻管看好孩子就是。但麗娘這兩年做慣了東主,私下裏拿定主意,無論如何,等安頓下來,她也要在京城開間小小的“怡然居”。
悅然就沒有自家娘親那般幸運。顏樓生意越做越大,正處於擴張階段,雖說陳掌櫃很幫得了手,但斷缺不了掌舵的人。再說,即使顏樓裏大小掌櫃都是規矩人,但若沒有得力的監督管束,時日久了,也就憊懶了。這都是人之常情。
悅然著急忙慌的跑去尋了顏樓能找的著的另兩個大東主,她的兩個小師兄,顧宏誌和何碩。
誰知她還未張口,顧宏誌便道:“師妹你來得正好!我還正與你何師兄商議,哪日將你請出來聚一聚呢。八月初三,我與你何師兄便要啟程往上京去了。”
悅然心底一涼,連帶得臉上都沒有好顏色。
“你咋是這個表情?!”何碩不幹了,瞪了眼道,“就許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安哥兒去上京,就不樂意瞧著我們也去?!”
悅然捏著粉拳直擂桌子,苦眉愁眼的搖頭,“不是,不是!”衝有些發愣的二人道,“我也要進京了!”
“啊?!你就這麼不放心安哥兒?他也是半大小子了,我有他這麼大的時候我爹早就將我丟來夏州求學了!”何碩十分不滿!自馬娘子去世後,悅然更著緊了對安哥兒的看顧,這是人所共知共見的事情。聽她說要進京,自然想的就是這個緣由。
悅然苦著臉,抱著腦袋,拿不準要不要透露信息給這兩個師兄。
顧宏誌心細,察覺悅然的猶疑,忙招呼何碩,“你安靜些,聽聽師妹怎麼說!”然後帶著何碩一起,眼巴巴的瞧過了,帶著無限的期待和信任。
悅然在心裏想了幾個來回,思及爹爹好似並未特別強調,便決定提前透個消息。壓低聲音對二人道,“你們老師,我爹爹,很快會進京任職。我們一家都要跟著進京了。”
“真的?!這可太好了!”何碩跳了起來,“我娘說此次進京,便要在京中安頓下來。我還擔心沒有熟識的人,無聊得緊呢!現在可好了,顧大哥要留在京中,老師也來了!”
悅然挑了眉去看顧宏誌。
顧宏誌迎著悅然的疑惑的臉,笑了笑,解釋道:“此次無論中還是未中,祖父命我在京中留駐三年。也好照看京中產業、修整京中房舍。”
他是長房長孫,家中安排他在京中常住,應該也是為他日後出仕考慮。世家做事,總是這樣遮遮掩掩的。悅然點了點頭,也沒再問。
倒是顧宏誌為了轉移話題,反問她道:“師妹今日這麼急找我二人來,所為何事呀?”
悅然將手一攤,“咱們都走了,這顏樓可怎麼辦呐?”
顏樓這兩三年生意著實不錯,他們當初投銀子也是為了幫她一把,並未想著賺錢。是以每年的分紅又都投了進去,自江南回來,悅然又著意擴大顏樓經營,顏樓如今的資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樣龐大的資產,不托付信得過的人打理,著實不妥。
顧宏誌搖了兩搖手裏的山水畫麵的玉骨扇,“師妹是怎麼打算的?”
悅然幹脆來了個大撒手,瞪眼回去,“這不是找你們商量來了麼!”
何碩平日對這些庶務並不大感興趣,此時笑道,“這有什麼難的!尋幾個信得著的家人管事,好好兒看著便是了。”
悅然懶得理他,隻管看著顧宏誌。
顧宏誌闔上扇子,在自己手裏慢慢敲著,“日常經營倒也沒什麼,陳掌櫃不是沒個輕重的人,倒可放心托付。難的就是銀錢賬目和貨物出入這兩塊。要有信得過的人幫著眼看進貨、出貨的質量、數額;還要有人跟著一道核帳,管著銀錢流動。”
悅然不覺笑了笑,果然是聰明人,一下子便說到點子上了。“那顧師兄可有信得過的人選?”
顧宏誌此時笑吟吟的瞅了悅然一眼,先坐下啜了口茶,才道:“我那裏倒有個老掌櫃,可以每月來核查下賬目。一般人,倒也糊弄不了他。別的嘛,我可是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