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知道?不是教室關緊了嗎?”我們女同學問。
“趴在門窗縫看見、聽見了呀!”淘氣的男同學扮著鬼臉說。
“也欠揍!”我也不客氣地撇嘴對男生說。
小學的最後一年,在李尚之老師的教導下,我們成了優秀和模範班。矮矮胖胖、皮膚黝黑的李老師,是河北省人(附小的老師幾乎都是河北省人),他雖嚴厲,但教課講解仔細,也愛護我們,我們實實在在地受益不少。這一年中也有不少學生(男生最多)挨了揍,但是我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和現在有的老師拿打人出氣是截然不同的。
我在附小記憶中的老師像教舞蹈體育的韓荔媛老師,教縫紉的鄭老師,二年級級任王老師,五年級級任錢老師(他的名字是錢貫一反過來念就是“一貫錢”啦!)都是一生難忘的。
我們附小主任是韓道之先生。他是韓荔媛老師的父親。記得上三年級的時候,有一天他召集全校女生到大禮堂去聽他訓話,他發表談話說,我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不可毀傷的倫理觀念,勸大家不要隨時髦剪掉辮子。因為那時正是新文化運動,西洋的各種風氣東來,一股熱潮,不但文化、衣著、生活上的種種習俗都改變了,剪辮子留短發也是女學生(甚至我母親那樣的舊式家庭婦女)的新潮流,韓主任的一番大道理,誰聽得下去,過不久還不是十個女生有九個剪掉黃毛小辮兒,都成了短發齊耳了我當然也是。
前麵我說過,我們的縫紉教室也是學校圖書室,我喜歡看書架上的雜誌《小朋友》和《兒童世界》《小朋友》是中華書局出的,兒《童世界》是商務印書館出的《小朋友》的創辦人有一位是黎錦輝先生,他對中國的音樂教育太有貢獻,我們是中國新文化開始後第一代接受西洋式的新教育,音樂、體育、美術,都是新的,我們小學生,幾乎人人都學的是黎先生編劇作曲的歌劇,像《麻雀與小孩》(太有名啦!)、《小小畫家》、《葡萄仙子》、《可憐的秋香》、《月明之夜》,哪一個不是小朋友們所喜歡、所唱過的哪!
他辦的《小朋友》雜誌是周刊,每到星期六,我就等著爸爸從郵局(他在北平的郵局工作)提早把《小朋友》帶回來上麵我愛看《鱷魚家庭》,還有王人路(他是電影明星王人美的哥哥)的翻譯作品記得有一期登了一篇小說,說是一個王子慈善心腸,他走在路上很小心,低頭看見地上有螞蟻就踞著腳尖走,不願踩到螞蟻,這給我的印象很深,我雖然是任意走路的人,但是真的低頭看見螞蟻,也會不由得躲開走呢!這都是受了《小朋友》上小說的影響吧!
等我長大了,進了中學,當然滿心閱讀新文藝作品和翻譯的西洋作品,《小朋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我的讀書生活中消失了。
今年的暮春五月,我們一群兒童文學工作者到上海、北京、天津去和大陸上的同好者開會,熱鬧極了,親熱極了。我在會場上認識了許多人,重要的是在上海的會中,桂文亞給我介紹了今年八十六歲的陳伯吹老先生,他一生至今都是從事兒童文學工作,寫作、編輯或教書他雖是快九十歲的人了,但健康的氣色、紅潤的膚色,親切的談吐,都使人有沐浴春風的感覺。大家都很136敬重他,我也一樣,給他拍了照片。
這時台北的陳木城過來了,他說:“來,林先生和七十歲的《小朋友》合拍一張。”原來他拿來的是一木《小朋友》創刊七十周年紀念號,全書彩色,雖然是二十四頁薄薄的一木,但七十歲可是個長壽呀!算起來這位“小朋友”還比我小,我們都這麼健康,我雖然這麼大歲數,也沒有失掉孩子氣,我願意像陳伯吹先生一樣,一生都要分出時間來為孩子們不斷地寫!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操場邊的秋千上隻有蝴蝶停在上麵……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遊戲的童年……”一首《童年》,讓我們又回到了對於母校、對兒時的美好回憶中。
當往昔的歲月已經縹緲成遙遠的記憶,那段青蔥的求學時光卻依然會清晰地印在我們的腦海裏,沉澱為人生最難忘而美好的回憶。何因也?
因為校園有我們純真爛漫的金色年華,有純潔無私的同學情誼,有敬愛師長們的諄諄教侮,有我們憧憬世界、放飛理想的起跑線……
回憶是一首歌,母校、兒時,就是那跳動不息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