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報義務教育階段的學生人數,意在多套取國家補貼。該市上報國家的基礎教育階段小學生數字是51586人,而實際撥款表上的數字是36234人,中間差了15000多人。兩者之差為1063萬元。一個被敬仰的光環籠罩而被稱為學校的地方,虛報學生數有的多達七八百人,說這樣的教育不可救藥難道也過分?
藥家鑫駕車肇事演變為故意殺人的創傷還在滴血,冷不防又跳出個“我要是他我也捅”的挑戰人性的終極網貼。幾乎是轉眼之間,又冒出一個在機場朝前來接機的母親連刺9刀的逆子——是誰令毫無人性與“天之驕子”內心極度的自私劃上了等號?
善打太極拳的教育變成徹底的打醬油,形形色色的表現實在夠多,而最好拿來戲弄的,當然是大學教師裏最愛拿來炫耀的“博導”了,這讓中國人包括許多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也順著“博導”們的意思和媒體的演繹,將“博導”無形中視為一種比教授還要高出一等的身份和地位的標杆,卻沒有人去問“博導”到底是個什麼官什麼職。如果參加外事活動,名片上與教授或者其他行政職務並列一個“博士學生的老師”來,可能外國人隻會說中國的教授夠幽默。
“博導”是中國自產自銷的特色極品,盡管有人會因此笑掉牙,可中國卻是一本正經和坐懷不亂。你可以不信,但教師跟導師在中文裏的確是有區別的。隻是這樣的攀比和自抬身價,出現在中國曆來視名利為糞土的高校,不能不說令人驚詫和讓人不屑。
這實在是中國教育不能複加的滑稽。一種職業竟然還可以像這樣拿來抬高身份,這可能也是教育太極打到了極至的標誌之一吧。
當然了,這類極盡吹捧之術和貼金之能的光鮮名詞還有許多,包括“資深”、“首席”等等。
中國人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能耐,在教育領域有過之無不及,這正是教育隻管打自己的醬油誤人又誤國的可惡之處——就算越來越多的教授額外點綴個博導、碩導,孕育諾貝爾獎獲得者的子宮依舊埋在大地母親貧瘠的粘土裏,自己站不上世界各項尖端研究領域最前沿,誰還去管可能成為極品的別人是不是能被教育出來。以打太極拳的身段去對接打醬油的時髦,誰都得啞口無言。
如果說中國教育在最近的50年裏,沒有再造出茅盾、巴金、張大千、劉海粟之類的文藝大家,我們隻能說藝術越少才越值錢。但如果說中國教育50年來也沒有培養出錢學森、錢三強、錢偉長、陳景潤、華羅庚、童第周、李四光、吳健雄、李政道、楊振寧、丁肇中、茅以升之類的科學和技術大師,那絕對無人反駁——即使同樣留學、拿博士學位,可在中國接受基礎教育的人才還是顯得今非昔比。
這到底是真的沒有培養出著名的科學家,還是我們的社會拋棄了對科學家的崇敬而令他們隱名埋姓不為世人所知?
幾千年來,中國教育無一例外都圍繞精英這個中心來旋轉,教育的終極目的,就是為了萃取出那些可能的“勞心者治人”的精英,而不是自食其力、自得其樂、人格健全、身體健康抑或對社會有所貢獻的平凡人。這是中國社會等級需要而定製出來的不可越雷池一步的文化外形。教的人以為自己就是精英而架乎其上,學的人為了成為繼往開來接上精英的班而順著指定的方向樂此不疲,至於興趣、愛好、職業、獨立、想象力、批判、冒險等精神和意識,都成了分數的俘虜……教育和被教育,都圍繞是不是或者能不能成為人上之人來展開。教育和學習的根本動因,不是使一個人成為真正具有健康人格的社會人,並以此出發來改善他們的文化結構、知識水平和生存技能,而是從幼兒園一開始,就翼負著他們父母未遂的理想,衝著未來成為人上人的藍天而去。於是,所有的考試,不得不以分數來區分高下,教師的水平、業績也不得不以分數來衡量。似乎隻有這樣才能以看似公平的分數來確定誰在誰的前麵,誰又在誰的上麵。幾千年的科舉製度決定了誰在誰的上麵,而今天愈加多樣的應試,卻越來越不能以分數誰在誰前麵來確定和預示將來誰在誰上麵。唯獨不容否認的是,隻要分數能排在最前麵,對今後能在上麵起著決定作用。
這種對分數的崇拜和熱衷,從根基上毀掉了教育的文化功能和成人功。一切都以分數為標準、為動因、為結果,誰還會去在乎自己教出來的精英是不是學會了做人呢。
中國教育早就不教學生怎樣去做人了,因為社會的文化現實早已經令教師自己本身就沒能學會怎樣做人了。所謂的為人師表,不過是教祖傳下來的一個名詞。教師除了充當複述工具和可供任意並隨機讀取的RAM外,能耐再大一些的,又基本上都成了自己賺錢的工具。大學教師是這樣,中學教師也是這樣,甚至幼兒園的教師也開始把自己設計、雕琢成這樣了。
究竟是教育把教師變成了工具還是成為工具的教師讓教育去打了醬油?這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如出一轍。
中國人是發明印刷之術的始祖,當然也特別具有那種平麵和被“印刷”的文化思維。
一直以來,中國都更在乎那種以不走樣的“印刷”方式去生活、工作,也喜歡用這種“印刷”的方式來進行思維以及提取、傳達、存儲、拷貝和交換所得到的經驗與教訓。而對現實中那些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打著現代高科技烙印的航天器、超級計算機、原子能、生命科學、新材料、高能加速器以及導彈、大型艦船、飛機等等除能直觀的外形外都諱莫如深……實驗室一般人不得進、實物隻能看不能摸、科技館隻有圖片和模型……本來足以用來激發全民求知求學理想的勝利果實,卻晃一下外形激發了國民的愛國主義之後就不見了蹤影,任憑一代又一代青少年的夢想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就是不見有誰能和最新的高科技成果親密接觸。單是看看上海科技館有多少青少年熱切和向往,就知道他們的饑渴事出有因,再看看館內淺陋、稀少、單調、高科技成色不足的布局和內涵,就知道科學在中國遠敗於分數之下。
一個僵化的文化弄出來的呆板的科技教育機製,就這樣一日複一日扼殺著中國少年兒童的求知欲望,稀釋著他們夢想看一眼和摸一下的熱望,繼而使我們呼喚了一遍又一遍、重申了一次又一次、渴望了一年又一年的創新,依舊熟視無睹、無動於衷高掛在發展戰略的幕牆上,隔著曆史之光,急切的呼喚著中國科技新人。
一個僅有幾千萬分之一的人才能近距離觸摸現代高科技實物的文化清樣、教育機製、科普模式,即使再怎麼強調和鼓吹創新也是白搭——與高科技一概保持神秘距離的現實文化生態,在每一次取得巨大成就激勵和啟迪青少年的追求與好奇拉風之後,便永遠對他們關上了那扇心無旁騖又目不斜視的大門,除非他們今後也創造出同等的成就。
難道中國能指望通過畫餅充饑或者望梅止渴的方式來滋潤數億青少年對現代高科技的夢想成真?這無疑是癡人說夢。畢竟,高科技是一種實踐和現實緊密結合而成的看得見、摸得著的未來,如果隻是遠遠地被隔在夢想的另一邊,那注定隻會澆滅已經萌發了的創造渴望。
考試是一切的一切,高科技隻是少數愛好者的夢中情人,全中國盛行的隻有唱歌、跳舞、繪畫、彈琴和體育競技。
中國堂而皇之的教育,竟然無力為青少年提供真切的觸摸各種社會生產的機會,由錢來決定的非學校教育,然道不是中國創造性思維培育的最必須?誰來拯救中國青少年對科技的熱愛不起來?誰來讓他們去實現親自摸一摸飛機、大炮、軍艦,看一看各種裝備製造廠、核電站、高新技術生產線的夢想?
中國所謂的教育,從小學一年級甚至幼兒園開始,都圍繞著年複一年的高考這個中心來運轉,10多年的大好時光,父母本來可以自己做出一點事業的心血,家庭的消費,全部被高考這個黑洞吸得不見了蹤影。這樣的犧牲和代價,隻是為了抓住高分、高分、更高分這個“耗子”,以及能不能考上一流大學這個硬道理。
如果要細致計算,這樣的無用功到底浪費了中國多少人的精力、財富,恐怕是個非常嚇人的天文數字。
值得還是值不得,但凡隻有走過來,才會得到自己的結論。隻是那些暫時得不到結論的人,還在也隻能被這種僵化的唯分數是論的考試戰車牽引著,繼續走在那條似無歸期的無謂的拚搏之路上,樂此不疲的唯有嚷嚷著經費達不到GDP4%的有關部門和大快朵頤的食利者。在衛道士們看來,目前還是找不到比高考更好、更公平的解決方式來取代日趨功利的應試教育。奇怪的是,這樣一道課題,作了20多年也沒能得出一個靠譜的答案,連有解還是無解都不甚清楚。中國已經有整整一代人犧牲在高考這個陣地上,而後來者仍舊別無選擇隻能前赴後繼,然後繼往開來。
盡管有關部門一再炫耀,中國的高考是最能實現社會公平的一種選擇,而事實上,有錢能使鬼推磨早已經使這種高考公平論的觀點站不住腳。那些闊佬花費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推磨”讚助之後,一樣可以讓“二代們”選學校、選專業而無需亮出分數。而高考,則淪落為鳳凰男們看得見的最後的一根助力鹹魚翻身的稻草。
誰來告訴我們:中國大學的一個“中心”是什麼?需要抓住的“老鼠”是什麼?大學教育的“硬道理”什麼?
中國教育的每一個毛孔都透露著不公平,而這種不公平卻要以全國統一高考的名義來掩蓋。說它不公平,不但因為錢財可以決定一切,而且城鄉與地區之間各種教育資源本身分布的不公平,又通過有區別的地方考試、自主招生等等將離奇、不公等玩弄於股掌之間。所謂的“分數麵前人人平等”,很多時候隻是一種掩別人之耳去盜鈴的彌天大謊。
由於製度失範、技術欠缺、思維僵化,一次又一次對教育改革的嚐試都自然而然無疾而終,非但沒有取得順應時代發展的積極成果,反而開出更多前腐後繼的口子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取消高考,實行自主招生,公信緊係於一發之上的中國豈不因此全部亂套?這顯然是萬萬不可的。但萬萬不可並不意味著就可以成為不去研究和探索別的路子的借口,不去建立起教育自身必不可少的誠信並擔當起教育不可推卸的時代責任。
我們說教育吐槽中國,首先是中國的教育除了明白無誤瞄準高考之外,基本就像一隻無頭的蒼蠅,沒有也不想知道教育需要一個怎樣的理念、文化和精神才能適應未來中國崛起與國民發展的需要。
當然了,你也可以說這根本不關教育什麼事。但事實上,教育的重要性在今天已被淡化的現實已很顯見。不論是社會、學校還是家庭,幾乎無一例外都屈從於考好試、拿高分,最後讀上一所好大學便蓋棺定論。至於其他,像怎麼做人做事,養成什麼養的價值觀、道德感、人生取向……基本上都用錢的多寡來取舍、來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