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嘯聲再起,一個灰影從懸崖上疾射下來,在離水麵十丈餘高處停了下來,擺蕩不已。南宮淩風定睛一瞧,卻是那“白無常”呼延壽,拽著一根粗大的葛藤,不禁恨得咬牙切齒。
呼延壽這才看清下麵的情形,驚詫不已。葛啟巫一見他,大喜,忙喊道:“呼延兄,快快救我們!”呼延壽看了他一眼,卻不理會,轉頭隻專心瞧那冰火雙龍。
葛啟巫見他見死不救,氣得破口大罵。此時,冰火雙龍卻越來越近,火龍掠過,灼熱難當,冰龍再過,木筏下頃刻冰凍,將木筏上一幫人嚇得麵如土色。眼看雙龍就要逼攏過來,葛啟巫一咬牙,縱身從木筏上躍起,落在冰龍過處的冰淩上,便拔足向岸邊狂奔。崔丹青急忙像他一樣離開了木筏。索哈爾、多盧和尼隆見兩人拋下他們各自逃命,心中又恨又痛,眼見火龍呼嘯著向木筏遊來,三人交換了眼色,一起丟開歐陽占、耶察京和寧格爾,一起倉皇奔逃。
三人在冰淩上奔了十來丈遠,腳下冰淩破碎,撲通一聲掉進水裏。此時,便聽幾聲慘叫,回頭一望,隻見那木筏已然騰起熊熊火焰,歐陽占、耶察京和寧格爾重傷在身,無法逃命,竟被活活燒死了。恰在此時,冰龍從木筏上穿過,火焰驟然熄滅,焦黑的樹幹和三人的屍體都凍結在了冰淩裏,情形慘不忍睹。
冰火雙龍猶在盤旋,遊至旋渦中央,那火龍竟竄出水麵,將頭一掉,哧的射進了旋渦中心,冰龍亦隨後竄起,照著旋渦中心鑽了下去。喀嚓聲中,那旋渦倏然凍結,旋轉的波紋曆曆可見,煞是好看,水麵上亦恢複了平靜。眾人舒了口氣,那呼延壽卻忽然雙足在懸崖上一蹬,身形如鷹隼般撲到了旋渦上。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冷冷的冰淩,茫然不解。
此時,潭水已上漲得十分厲害,早漫過了雷天他們棲息的平台,漫至三人的胸膛了。
雷天忙把纏在樹幹上的鞭子緊了緊,再打了個死結,道:“等會兒你們隻管抓住樹幹,有我拽著,定無大礙!”說著,又瞧了瞧旋渦中心,滿眼流露出不甘心的神色。
忽然,幾聲脆響傳來,呼延壽驚呼一聲,急忙後退。那厚厚的冰淩倏然破裂,呼延壽一腳踏空,掉進了水裏。脆響之聲依然不斷,四周的冰淩盡悉破碎,都被那旋渦吸了過去。那旋渦突然往下疾陷,吸力比之前大了何止百倍?呼延壽拚命掙紮也無濟於事,被旋渦卷了過去,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此等變故來得突兀,兔死狐悲,葛啟巫等人瞧得心驚膽戰,冷不防呼啦一聲,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們也旋了起來。原來,那旋渦越旋越深,範圍越來越大,連離旋渦中心數十丈遠的葛啟巫等人亦不能幸免,均被強大的吸力卷了進去。眾人慘呼不斷,手腳亂撲,卻被那旋渦越旋越急,最後竟將他們一個個吞了個幹淨,隻餘慘叫之聲在深淵裏久久回蕩。
眼前的慘狀,將南宮淩風三人瞧得驚心動魄。而旋渦卻變得十分可怕,把整片潭水都卷了起來,旋渦中心變得黑洞洞的,像死神的巨口,吞噬著一切可以吞噬的東西。激流中,三人幾乎站立不穩。
雷天駭然道:“今天恐怕我等亦不能幸免了!”轉頭看看路月姬,神情甚是悲苦。
路月姬潸然淚下,對南宮淩風道:“沒想到,你為救我受此重傷,我不但不能救你出去,反而連累你與我命喪於此!”
南宮淩風慘然道:“命運如此,你又何苦自責?縱然我沒有受傷,一樣也逃不脫這厄運!”
路月姬淚如雨下:“淩風,實話告訴你,你全身經脈盡斷,已是,已是終身癱瘓……原本打算救你出去,再照顧你一輩子,可是,可是……”
生死之間,她便將這深埋的情愫毫無羞澀的傾訴出來,令南宮淩風百感交集。聞聽她如此親昵的稱呼,腦海裏卻浮現出朱婉影美麗的臉龐,深情的眼眸,不禁也淚水縱橫,傷心欲絕。
忽聞雷天急促喊道:“孫女兒,快抓住樹幹!”
驟然,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二人卷了出去。路月姬一手死死抱住南宮淩風,一手緊緊抓住樹幹,頃刻之間便被卷到離懸崖丈餘遠了。雷天將鞭子一端套在肩膀上,虎吼一聲,將雙掌呼的插進了岩石裏。此時,鞭子被巨大的力量繃得如拉滿的弓弦,勒得他的肩膀火辣辣的疼痛。雷天此時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拚死也要挽救孫女的性命。咯吱之聲不斷,鞭子被拉得細長無比,卻不曾折斷。原來這鞭子是他在深潭裏從一條巨大無比的怪魚身上抽剝的長筋,堅韌無比。
雷天正奮力抵擋強大的拉力時,卻聽見路月姬慘呼不斷:“淩風——淩風——”回頭一望,心頭駭然。隻見南宮淩風已被強大無比的吸力卷進旋渦裏去了。路月姬心碎絕望,便丟開了樹幹奮力向南宮淩風遊去。
“孫女兒——”雷天心如刀絞,眼看兩人一前一後,被那可怕的旋渦吞噬。他抽出血淋淋的雙手,撲通一聲紮進了水裏,轉眼便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