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月姬極力壓住內腑翻騰的氣血,吃力道:“南宮少俠休得胡思亂想!我路月姬,豈是,豈是忘恩負義之人?況且,我,我還不至於,如此不濟……”
南宮淩風正要答話,忽見白光一閃,一條雪白的鞭子飛卷過來,纏在了樹幹上,便聽雷天吼道:“孫女兒抓緊了,你們快到旋渦裏了,切不可疏忽大意!”
果然,身邊的水流忽然變得湍急起來,一股巨大的吸力拽著他們往下拉。危急時刻,便聽雷天長嘯不斷,樹幹卻被那鞭子拽著往外拖動。兩人尋聲望去,隻見雷天將鞭子纏在肩膀上,張開雙臂,用力往岸邊遊,而葛啟巫等人乘坐的木筏早已不知去向。在雷天的奮力拖拽下,樹幹緩緩向前移動。漸漸的,身邊水流的吸力逐漸減弱,樹幹移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不知過了多久,樹幹忽然停止了移動,隻見雷天躍到了峭壁上一個凹陷的平台,再回頭繼續拖拉樹幹。到了平台前,他伸手拽住路月姬,輕輕一提,便將兩人提到了平台上。
路月姬將南宮淩風放在地上,自己卻精疲力盡,頹然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若雪。雷天喘著粗氣,關切道:“孫女兒,傷勢可無大礙?”
路月姬麵色一寒:“不許你再叫我孫女!”雷天見她依然如此憎恨他,傷心不已,隻得黯然垂首。
南宮淩風不忍,心想:“這雷天雖然作惡多端,對自己的孫女卻是關愛有加,可見人性並未泯滅。況且,他在這陰冷黑暗之地被困60年,孤獨淒涼,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如今他垂垂老矣,對自己當年的惡行已有悔意,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未嚐也不是件好事。”想到這裏,便婉言勸道:“路姑娘,他已對自己當年犯下的過錯悔恨不已,你就原諒他罷!”
雷天聞言,忙道:“南宮公子說得不錯!我當年的確是一念之差,鑄成大錯,如今我已悔恨難當,連隨了你祖母去的心思都有!你就原諒我罷!”
路月姬冷笑數聲道:“你悔過又如何?難道你能讓我祖母和父親活過來不成?我祖母一家,連同全村三百多口,就能起死回生?你若真心悔過,就當自行了斷,省得活在世上遭人唾罵!”
雷天渾身顫抖,嗚咽道:“你,你真的死活不肯原諒我麼?”路月姬冷笑不答。
雷天緩緩站起身來,絕望道:“看來,我隻有一死,才能求得你的原諒!況且我現在這幅模樣,如何能見世人?還不如,不如隨你祖母去了痛快!”說罷,便提掌向自己腦門擊去。
南宮淩風見路月姬心結難解,無法改變,隻得眼看雷天自行了斷。路月姬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要自殺,霎時間心裏又苦又痛。在山洞裏,當他要糟蹋淩辱她的時候,想到他的種種惡行,想到祖母和父親的悲慘遭遇,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斷;如今他就要命斃當場,她卻痛苦不已,畢竟自己身上還流著他的血。
正當她痛苦萬狀的時候,卻見雷天的手掌停住了,隻聽他長長歎了口氣,將手掌慢慢放下道:“不行,我,我還不能死!”
路月姬隻當他貪生怕死,心裏剛湧起的那絲親情便蕩然無存,冷笑道:“就知道你貪生怕死!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雷天眼睛血紅,咬牙道:“隨你如何想,反正我現在不能死!”說罷,呆呆的望著天空。
此時,南宮淩風才發現,天空不知什麼時候變得亮堂起來,透過繚繞的霧氣,四周高高的懸崖清晰可見。
他咦了一聲道:“你們看,這籠罩在深淵的霧氣怎麼散了?”
雷天和路月姬仔細一看,都驚詫不已。原來這裏本是陰冷之地,才在這深淵之中鬱結了千年不散的霧氣。如今,熔岩將這裏烤得炎熱難當,竟將那些霧氣驅散殆盡了,這與楚月琴那碧玉宮上空的情形如出一轍。再細看四周懸崖,不知何時,懸崖上到處都是湍急的瀑布,原來懸崖頂上的積雪也漸漸融化了,融化的雪水都直往深淵裏灌。再看潭水,比先前上漲的速度快了許多,轉眼就快漫上平台了。
雷天苦笑道:“這裏也呆不了多久了。”
忽聽一陣驚呼呐喊之聲,尋聲望去,隻見葛啟巫等人乘坐的木筏不知什麼時候漂到了旋渦裏了,正在旋渦裏顛簸掙紮,情況十分危急。
雷天哈哈大笑道:“害我孫女的鼠輩,你們也有今日麼?”
話音未落,卻聽懸崖頂上又傳來數聲急促的嘯聲。雷天臉色微變道:“何人內力如此深厚?”
忽然一道刺目的紅光從懸崖上激射下來,哧的一聲紮進了潭水裏,砰然騰起十幾丈高的霧氣來。眾人尚未緩過神來,緊接著一道雪亮的光尾隨著紅光,也哧溜一聲射進了潭水中,喀嚓之聲不絕於耳,潭麵上瞬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淩。
“冰火雙龍!”雷天大叫起來,滿臉驚喜之色,“等了60年,老夫終於等到你們了!”
南宮淩風忽然明白,他定是在60年前聽說這冰火雙龍,才貿然進入小島,被楚月琴撞見,發生了衝突。
正猜測之際,那火龍從遠處冒了出來,渾身火焰已無,卻帶著濃濃水霧,沿潭水飛快的遊弋,冰龍隨後也冒了出來,尾隨在它身後,將潭水再次凍結。路月姬和南宮淩風瞧得心驚,雷天卻搓著手,神情卻喜不自禁。那冰火雙龍盤旋著漸漸向旋渦遊去,葛啟巫等人嚇得魂飛魄散,驚叫著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