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裏惹你不開心了,不就是沒有喝藥嗎?”我有些吃驚。
“我不管,反正你得負責。”
他忽然笑意盈盈地看著我,明明那麼好看的一張臉,耍起無賴來我都快認為是我的錯了一樣。
“可是我還生著病呢,再說了身為世子氣量哪能那麼小。”
他站起身來,眼神飄移不定,在我身旁假意歎息:“我不管我不管。本世子不開心了,唉,不開心呀。”
我有些無奈,卻又不得不柔著聲問他:“那世子殿下,奴家要怎麼做你才會開心呢?”
他邪邪一笑,眉眼勝春,道:“三日後同我去賞荷。”
漆著繁複花紋的畫舫在湖麵上緩緩前進,舫內的布置很適合沈鏡風騷華麗的獨特品味,他著一襲深藍衣,繡著大朵大朵繁複妖嬈的花朵,站在杆邊憑眺的時候,折扇徐徐生風,就像在雲雨閣時瀟灑風逸的模樣。怪不得那些達官貴族的小姐整天找他畫像,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他不經意轉過頭來,正巧見怔住的我,麵上得意一笑:“怎麼,又被你相公美貌迷住了嗎?夫人呀夫人,我們出門在外還是得把持住一些呀。”
一旁的老板娘忍不住掩嘴笑道:“夫人和老爺真是恩愛得緊呀,真是羨煞旁人。”
我嘴上說著“哪裏哪裏”,典型的嬌羞小媳婦模樣,暗地裏卻狠狠瞪了沈鏡一眼,恨不得將他剜成片西瓜。
我們現下坐著的畫舫正在萬畝荷塘的湖麵上緩緩行進著,這萬畝荷塘便是那日下雨泡湯的目的地。今日天氣甚好,遊湖賞荷的人甚多,畫舫上座無虛席,平民百姓和貴族公子盡享著難得的盛景。
我笑意盈盈問正喝茶的沈鏡:“相公,現下可開心了嗎,心中悶氣可紓解了些?”
他看了看杯中的茶,顧左右而言他,道:“這茶怎麼那麼苦澀。”抬起來的眉眼卻是春風得意,俊朗生姿。他又道:“夫人,你剛才可是眼睛不舒服,怎麼瞪得那麼大?”
我知他說的是我瞪他那一眼,心裏腹誹麵上卻笑得溫婉嬌媚:“哪裏,我是被相公的美貌所深深折服,又舍不得移開眼罷了。”
這一番話深得他心,他笑道:“改日我將夫人那副模樣畫下來,掛在室內,可篤夫妻情深,百年白頭呀。”
我向來知道沈鏡會演戲,但不知道他竟如此會演戲。和厚臉皮的沈鏡一比,是在下輸了。我一時想不到怎麼陪他演下去,一時無話。
忽然“噗通”一聲,眼風裏見有人失足落水了,落水的地方離我們這一桌最近,船邊的那兩個小丫鬟奈何不會水,大喊著“救命”幹著急。忽然一個藍色影子跳入水中,將那撲騰掙紮的小姐救上了船。
那小姐生得甚是美貌動人,即使落了水也是楚楚動人,虛拉著沈鏡的衣襟,一聲“公子”未喚出聲,便暈了過去。那兩個丫鬟扶起她,對沈鏡一番感謝後匆匆離去。
我心裏感慨,這丫鬟也忒不懂事了,好歹也得問恩人的姓名住址吧。
幸得隨身攜帶的行李當中有多餘的衣物,不然沈鏡八成是要步我感冒的後塵。我問沈鏡,覺得那姑娘長得如何,誰知他白了我一眼,不說話。
我在一旁煽風點火:“你救了那姑娘,看她那模樣,約莫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你救了她,她定會對你心存感激,想著怎麼報答你,奈何你位高權重,什麼都不缺,她無以為報,隻得以身相許了。”
“哦?漪漪,你可是醋了?你怕她對我以身相許,冷落了你?”
我自以為一番話打趣得圓滿,卻不想被他嗆了一嗆。本想瞪他一瞪,奈何周邊人多口雜,想了想,道:“怎會,相公納個小妾也是情理之中,奴家怎麼吃醋呢?”
話出良久,不見他回答,我抬頭看他,他正轉著茶杯,低聲道:“我從未想過要納妾,也不需要納妾,我隻要一個正妻就夠了。”
我見他說得極深情,心下莫名有些感觸,以為他是在說真的。正欲說些什麼,豈料他抬起頭來,撚起一塊糕點,淺笑著問我:“你不會當真了吧?”
此話一出,我就知道他又在演戲。於是我更深情地握住他的手,款款道:“相公,你多納幾房小妾也無妨,大可將煙花巷的柳姑娘陳姑娘統統納回來,怪隻怪奴家肚子不爭氣,無法為你家延續香火。”
這一番話,硬生生地將我塑造成為了一個優秀命苦的良家婦女典範,果然聽到後邊有人小聲議論:“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沈鏡湊到我耳旁,吐息有淡淡玫瑰糕的味道,低沉的聲音魅惑傳入耳:“你沒試過,怎知你無法為我家延續香火呢?”說罷,低低笑出聲來,再若無其事地去吃他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