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頁(1 / 2)

公元1718年

1月5日康熙五十六年農曆十二月十日雪

康熙五十六年即將走到盡頭,居生歸家已半年,至今未回,音信杳然。

我幾乎每日去廣源寺,得到的卻總是失望的消息。

臘月伊始,皇太後病危,太醫診治不見效,皇上十分憂急,加上大雪等原因,西北戰局僵持,空耗餉銀,原本就不寬鬆的國家財政更加吃緊,皇上幾乎每天都要發火,所以宮內氣氛很是肅殺。每個人都比往日更謹慎小心,我也就不敢明目張膽日日出宮。

皇太後這一病來勢洶洶,若我沒有記錯,大限應該就在本月。皇上的病也叫人憂心,他兩隻腳麵都已經浮腫,疼得不能行走,卻每日叫人攙扶,去寧壽宮看望太後。

除了不在京城的十四爺,阿哥們幾乎輪番進宮伺候皇太後、皇上,四爺更是衣不解帶,幹脆在乾清宮的暖閣裏住了下來,以便隨時照顧皇上。

“秋童!”

我拿著一封老友來信,剛回到住處,卻見四爺在門前站著,想也不想轉頭就走,沒想到他已經看到我,出聲將我叫住。

不知道為何,最近見到他總覺得別扭,渾身不自在。尤其是這幾日,他在宮裏住著,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有時候剛見過麵,請了安,說了會子話,過一會兒,又見到了,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麼,有的沒的扯上幾句,抬頭看他,他卻笑吟吟看著我,沒有接話的意思,讓我一個人不尷不尬地站著。

幾年了,相識相知,我們也算半個無話不說的好友。我是因為對雍正皇帝的好奇,總是問東問西,他骨子裏是個話癆,又最怕被人誤會,所以解說起自己來,總是大段大段的,從不讓我一個人冷場。

所以這突如其來的默契失靈,讓我無法適應。

他明知道我在躲他,還故意叫住我,實在有些不紳士。

“四爺,有什麼吩咐?”我不情不願地回過神來,請安。

“朱天保找過你,都說了些什麼?”聽著語氣有些嚴肅,我不禁抬頭來看他。狹長的眼睛,橙黃的眼珠,透露出一股子焦急,我一下了然,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卻想何必呢,翰林院檢討朱天保是想複立太子,他希望我能在皇上麵前幫他進言,可是我怎麼會答應呢,就算我答應了,又有什麼用?他用得著擔心麼?太子人心已失,大勢已去,再不可能是他奪取大權的障礙。

可是看他如此緊張,我便趕緊說:“是太子爺聽聞皇上身子不爽,掛念著,便托了人來問問。四爺是知道的,皇上明令禁止任何人為太子傳話,所以這事情千萬不要張揚,否則既害了朱大人,也害了我。”

他眯了眯眼,口氣不善地說:“你倒是把四兩撥千斤的這招用在我這兒了。不管他說了什麼,你實話實說,你應承了他什麼沒有?”

我果斷搖頭。

他展顏笑了笑,低頭看了看,瞥到我手裏的信,眉毛又吊了起來:“十四弟也算咱北京一絕了。可真夠長情的,這信從你進宮那日起,一天一封,雷打不動從未斷過是麼?”

說起十四爺這一招,我心中苦水泛濫,真想翻給四爺一個大白眼!

所有人都認為十四爺對我有情,而且情深意重,不說別的,‘情書’一天一封,幾年來一天不落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這得多少筆墨,多少敘不盡的相思情啊!秋童這女人野心忒大,心忒硬,竟鐵了心不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