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童!”偏他不肯放過我,喊了一聲,縱馬過來,我一回頭,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撲麵而來,在我胸前一陣亂撓,撓得我手忙腳亂,他跳下馬來,一手抓過去,那毛發鬆軟小狐狸在他手裏兀自掙紮不已,嗚嗚直叫。
我滿身狼狽,心有餘悸地躲開三四米,十三爺哈哈大笑:“你連狐狸也怕!昨晚怎麼敢大放厥詞,跟蘇爾湛說你要上獵場呢?皇阿瑪可沒讓人在木蘭圍場放養雞鴨鵝和兔子啊,你能打什麼呢?”
平常他不是這麼愛擠兌人,這回把我說得無地自容。倒不是因為我怕那腥臊的狐狸,而是因為昨天我吊在他身上,著實出了不少洋相,虧了十三幾位福晉都不善妒,否則我該被人紮小人紮得下不了床了。
“好了,好了,瞧你麵紅耳赤的,跟個大姑娘似的。”他把狐狸遞給身後的旗兵,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笑著打圓場。
我斜了他一眼,“敢情我不是個大姑娘,是個爺們兒?”
他嗬嗬笑,“大姑娘沒有你這麼豪放的,昨晚可震驚全場了。”
“得得得,你要是專門過來羞辱我的,我就趕緊遁了!”我捂著耳朵跑,耳朵燙的手心疼。他一把拉住我,笑道:“別跑,別跑,我就想說,你唱得很好,嗓音好,歌也好!”
我確實不記得自己唱過歌,不過據蘭合說,唱了還不止一首,而且曲調極其怪異,歌詞極其露骨,總之,大出洋相,極其傷風敗俗!我想了一早晨都沒想出來到底我會什麼傷風敗俗的歌,聽十三這麼一說,好奇大過天,就問他:“我昨兒唱得啥呀?你唱給我聽聽唄。”
十三臉一紅,咳了一聲道:“那個,我可學不來。”
我倒忘了,十三爺一向自持慎重,輕易不說越禮的話。想來我唱那歌裏少不得愛呀,情呀的,他如何說的出口?!
見我沉默,十三麵上也帶了幾分尷尬,笑著說:“你怎麼沒跟那幾個蒙古格格賽馬?她們都很喜歡你,昨晚圍著你又唱又跳,鬧得很歡。”
我癟嘴不語。那些沒出嫁的格格才十五六歲,我這個老姑娘跟她們沒有共同語言,白白看著人家粉嫩水靈的容顏冒酸水,我何必呢?
“要不你跟著我,我帶你打獵?”
我搖搖頭,看著他紅撲撲的臉,道:“你昨晚替我喝了不少酒吧?腿傷沒事嗎?早起頭疼沒?真搞不懂,蘇爾湛王爺為何總想把我灌醉,從第一次見,到現在,竟把這個任務放在心裏兩年都沒忘!”
十三笑道:“蘇爾湛就是這樣的脾氣,再說,不光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懷好心眼,都想看你醉酒的樣子。就連我給你擋酒,也被人拉走了,所以,你就別瞎擔心了,那二斤酒大都還是到了你肚子裏去了。我倒是好奇,你喝了那麼多,醉得那麼厲害,怎麼早晨起來一點事兒都沒有,我看你站在皇阿瑪身邊,精神奕奕,頭腦清醒地很呐。”
我還記得昨晚蘇爾湛說我太能裝了,他看不慣才要灌我酒,難道我已經裝得觸犯眾怒了?以至於所有人都想看我喝醉出洋相的樣子?
我一陣苦惱,“十三爺,我是不是不討人喜歡?”
十三笑著搖頭,“不是,你想多了。就因為你太討人喜歡了,大家才關注你啊,你看在場的人那麼多,比你美的有,比你機靈的有,比你活潑的有,可誰有你出的風頭大?”
我垮了垮臉,鬱悶道:“你別安慰我了,我根本不想出風頭。”
“那也沒辦法,你已經出了太多風頭了。太多人聽過你的名字、你的事跡,所以對你的方方麵麵,種種表現都很好奇,而蘇爾湛尤其對你感興趣,他資格老,年齡大,連皇阿瑪都給他幾分麵子,所以常做些倚老賣老的事兒,但都沒有惡意,你別往心裏去。”
我點頭,“知道了。”
十三要回去到皇上那裏報告戰績,他捉住的那隻赤狐身上有皇上做的記號,皇上有重賞。
走之前,突然湊過來,小聲說道:“今年春,我和四哥去江南辦事,當地官員和一些鹽商湊份子給我們接風洗塵,席間有個姓郭的商人問我,萬歲爺身邊那個叫秋童的女官許了人家沒有?我說還沒,他就跟我打聽你娘家的背景呢。”
我估疑地看著他,心想不會是耍我玩呢吧,江南富商怎麼會認識我?
他眨眨眼,笑道:“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想娶你啊。”
我愕然,他又道:“人家說了,傾盡萬貫家財,也要進京把你娶回去。他頗有些手段,京中才俊雖多,未必能近水樓台先得月,你就等著他來找你吧!”
“十三爺,你什麼開始和這些滿身銅臭的人混到一起去了?你不是那什麼‘蘭陵三少’嗎?一般來說,自詡為書生劍客的都對商人極其不屑啊!”我斜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他在身後嗬嗬發笑,壓著嗓子喊道:“你看你多招人喜歡啊,千萬別自怨自艾了,知道嗎?”
我嗯了一聲,擺擺手也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