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頁(1 / 3)

其實我學騎馬,並不是四爺教的,甚至我可以大言不慚地說,跟四爺關係不大。

兩年多前,是十爺逼我學騎馬的。說起來,我現在還恨他的心狠手辣,虧我還曾誤以為他對我有點意思,沒想到逼我騎馬的時候,完全不憐香惜玉,沒把我害得終身殘廢是我的造化!

康熙五十四年春,有一天曉風和煦,楊柳依依,天高雲淡,鳥語花香,情景甚好。十爺下了朝,興致盎然地跑到承露軒約我去踏青。當時我連暢春園都沒逛完,與其同他車馬勞頓地去郊外踏青,倒不如抽空把暢春園三十六景看個遍。更何況,我早知他們這些貴公子喜歡附庸風雅,踏青必然要飲酒,飲酒必然要作詩,作詩必然要傷春,酸腐地令我倒牙,我是無論如何不想去。可十爺不容得我開口說個不字,我要是真的說了,他當下就能找個麻袋把我套起來,當貨物一樣運出去。他孟浪慣了,皇上都不大管他,隻有八爺能說上他幾句,但八爺抱病,不來上朝久已,我指望不上他救我。

去的時候,十爺騎馬,我坐車,值得慶幸的是,沒有其他文人公子作陪。到了郊外,視野開闊,空氣清新,大自然的景觀到底還是比人工建造的園子令人歡喜。到了下午,十爺帶我遊山玩水,且歌且行,放浪形骸,甚為愉悅。薄暮時分,從山裏出來,他又來了興致,想要賽馬。我拿起一盤果子在旁坐著,等著看他和那幾個健壯的滿洲漢子比賽,結果他劈手把我手裏的果盤打掉,單手把我拎起來扔到馬背上,竟說,要同我比!

十爺耳根子很硬,我是好的歹的都說了,他不僅不饒我,還一腳踹在馬屁股上,讓那匹馬帶我瘋跑起來。

我當時完全不會騎馬的,隻跟他和十四爺同騎過一兩次,所以馬跑了不久,就把我顛了下來。十爺還大笑我沒用,連匹小馬都駕馭不了,我聽了很生氣,不用他說,站起來手腳並用地爬上馬背,期間差點被馬踢了,十爺冷眼旁觀,不鹹不淡地指導幾句。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總算把那小馬製服了,那天我就是騎著那匹馬回去的。

後來,十爺又叫我出去了幾次,依舊是給我一匹馬,放任我自己摸索。我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執著,或者僅僅是閑得無聊,想找個人消遣。

可我當時以為他是為我好,免費教我騎馬,我還滿腔的感激之情,不知道怎麼表達,沒想到就在我對他徹底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他就坑了我一次。

那天隻有我們兩個,一人一騎出了京。他說我那匹小馬跑得太慢了,要是光指望著它,隻能學會騎馬而已,談不上騎術,更學不精,於是他讓我騎他的馬練習。他那匹馬我早有見識,高大高貴的蒙古馬,身形優美,爆發力強,速度快,耐力足,據說可以日行八百裏而不休,而且比十爺還高傲,輕易不讓人騎,十爺把我抱上去之後才下了馬,根本不用他在馬屁股上踹,那馬就自覺的跑起來。

不得不說,好馬就像好車,騎著感覺絕對跟一般的馬不一樣。

但馬和車相比,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它是個活物,它通人性!它還有脾氣!

十爺的坐騎就是這麼一匹很有靈性,很有脾氣的馬,它在主人麵前表現很好,任勞任怨地載著我,四平八穩,快如閃電地跑出了幾十裏,我心裏痛快極了,感覺就跟開著法拉利的跑車在盤山公路上兜風似的,可當我回頭一看,茫茫一片山野,看不見一戶人家,一個人影,更不知道十爺和我那匹小馬在哪裏逛遊著,一下子就害怕了。

我催馬往回走,這匹該死的狂馬才開始原形畢露,耍起大牌來,根本不理睬我,悠閑悠閑地吃著地上的嫩草。我急了,用鞭子抽它,它狂性大發,一邊跑一邊跳,把我顛得五髒顛倒,狂吐不止,後來不知怎地,我被韁繩勾住了脖子,差點沒叫勒死,這麼一番折騰,直到黃昏,也沒見十爺來尋我。日頭漸漸偏西,越走越荒,途中還經過一個亂葬崗子,幾隻野狗啃著死了不知多久的嬰兒屍體,吧唧吧唧地,連抬起頭來看我的功夫都沒有,別提多嚇人多滲人了!我哭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