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頁(1 / 2)

剛果爾?我心中一驚,這不是我第一天來廣源寺的時候,惠勤小和尚說的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勇士嗎?

“主子!”門外走進來一個高大壯實的大胡子,四爺道:“你去請方丈過來。”

“嗻!”剛果爾應聲而去,我看著他的背影,心想,原來那天在廣源寺清場的就是雍王爺,果然是個大人物!可那天,他卻被清茶門的人給傷了,看來這個清茶門勢力不容小覷啊!原來到了康熙朝末年,這些反清的組織還如此活躍,那些武俠小說也不是全不可信嘛!

“你怎麼沒穿鞋?”耳邊突然響起四爺的聲音,我驚地猛然一回頭,倒把他嚇了一跳,我看到居生避諱地轉過頭去,十四爺也轉身走開,忙低頭一看,哎呀真的,剛才從床上跳下裏的時候太激動了,的確沒有穿鞋,不過腳上還有厚厚的襪子呢,又沒有□□,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

我看他們如此正經,不由得起來調皮的心思,便嬉笑道:“適才看到十四爺來,急著去請安,起得急了,就忘了穿鞋。”

十四爺撲哧一聲笑出來,好笑又好氣地瞪了我一眼,轉身去把床前的鞋子拿來,“喏,穿上!”

我俯身穿上,直起身子來,卻發現四爺正神色莫測地看著我,眼中又是責備又是失望,還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緒,陰鬱如烏雲,把那黃色的雙眸都遮得灰蒙蒙的。我膽戰心驚地怔住,猛然意識到,方才竟讓十四爺屈身為我拿鞋子,實在大逆不道。

忐忑間,他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去,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去,“都過來坐吧。”

我悄悄吐了口氣,跟在十四貝勒後麵,畢恭畢敬,再不敢造次。

方丈須發花白,慈眉善目,是個九十多歲的老壽星了,卻耳聰目明,精神氣好得很。

他見我神氣活現地坐著,而不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很是驚訝,給我號了脈,連說幾聲怪哉。

十四爺急問道:“怎樣?”

方丈合掌笑道:“十四爺,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平生也從不輕易決斷,然今日卻有一句話可放在這裏:這姑娘的內傷已經完全好了!這可真是聞所未聞的奇事!”

“哦?”四爺挑了挑眉,問道:“老禪師給她用了什麼神藥,這麼靈效?”

方丈正要說,十四插言道:“昨天灌的藥當時就吐了出來,今天的還沒吃呢。”

方丈和四爺都很驚訝,幾人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四爺伸手在鼻梁上刮了刮,想了一會兒,問我:“你可知道原因?”

我搖頭,我以前也沒受過內傷,誰知道為什麼好的這麼快,難道是我體質太好了?偷眼瞧著居生,他坐在我對麵的位置,看著窗前那棵緬梔花,眼神如溪水一般清澈柔和,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恬淡安寧的氣息,就像一朵紅蓮在月光下靜靜的開放一樣。

我平生所接觸到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是他這樣的。我們每天忙忙碌碌,各有計較,卻很少停下來這樣靜靜地欣賞一株花,佛說一花一世界,我隻看到了它的美麗聞到了它的芳香,卻從沒有看到花裏的世界。我們是活在物質世界裏的俗人,所以為名忙,為利忙,勞心苦,勞力苦,到了成年,臉上就打上了各種標簽,或者精明,或者疲憊,或者冷漠,或者貪婪,種種種種,皆由心生。

眾生百態,卻沒有一張臉可以代表居生。佛說,□□,空即是色,色即萬物,空即是無。他從小生活在寺院裏,不曾接觸到凡塵俗世,所以看不透人世間萬物,應該是把一切都看成空了吧!一切都是空,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他心裏沒有計較,臉上當然沒有標簽!

哎,這麼一想,覺得自己離他實在是好遠好遠。

“大概是這間屋子的風水好吧。四爺,十四爺,方丈大師,你們看這緬梔花,即便在四季如春的廣州,它也要五六月才開花,可在這裏,天氣還這麼冷,它居然正月就開花了,還開得這麼花團錦簇,我說不定就是得了這屋子的福,才好得這麼快!”我順著居生的目光,突然想起了這麼一個理由,興致勃勃地解釋給他們聽。

十四爺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四爺和方丈卻一陣搖頭,四爺說道:“什麼緬梔花,那是佛家‘五樹六花’之一的塔樹,全國各個寺院裏都有栽種,雖然不應該在此時開花,但廣源寺的塔樹,都是居生法師親自栽種培育的,他小時候每日在樹下誦經,也是在這些樹下參悟佛理!居生對佛法研究頗有見解,連我聽了他的講解都常常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這些樹長年累月地浸淫在佛法當中,當然與眾不同。跟風水是沒有關係的!”

我暗自咂舌,說的好玄乎,跟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參悟佛理如出一轍啊!

雖然這麼想,卻不能表現出來,隻能裝作虛心的樣子,說道:“原來是這樣!那一定是居生法師的佛語保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