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頁(1 / 2)

“十四爺!你在做什麼?”我睜大眼睛,眼珠子隨著他在我臉上遊走的手上下左右地運動,身體的知覺慢慢恢複,意識裏知道自己躺在床上,而十四爺俯身在我身前,溫柔而憐惜地看著我,既像看他那些嬌滴滴的福晉,又像在看他的寶貝女兒,我心裏納悶極了,他這是怎麼了?我又是怎麼了?

他輕聲說:“從沒聽你說過,你還有個姐姐,你很想她嗎?”說著,收回了手,從袖子裏拿出一張手帕來擦了擦手,又道:“做夢哭得稀裏嘩啦,喊了一個晚上的姐姐。”

我驚訝地挑了挑眉,伸手一摸,臉上果然還潮潮的,原來他方才是在給我擦眼淚!意識到這一點,臉上有些熱,不禁赧然道:“我怎麼會哭呢?夢見親人明明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我想夢見他們已經兩年了,卻一直夢不到,今天終於夢到了,我應該是笑著的吧?夢裏我也是很開心的。”說完,卻不由自主地心酸起來,父母姐姐,窮盡此生,隻怕也無緣再見了!

十四爺靜靜地看著我,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可能你笑的時候我沒來,你哭的時候我正好在,事情就是這麼不湊巧,看得我心裏很疼。”

我愣了愣,嘟囔道:“我說呢,怪不得看我像看四格格!”四格格是十四爺最小的女兒,才剛九個月,很乖很可愛,見了誰都要笑,見了十四貝勒更笑得燦爛,可一旦十四貝勒把她放下,就哭得肝腸寸斷,每次都把十四爺心疼的直皺眉毛。

“你!”十四爺哭笑不得地輕戳了戳我的腦門,搖頭歎了口氣,“真是燒糊塗了!”

說著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拍了拍手,大聲說道:“藥送進來吧!”

我擁著被子坐起來,打量起這間房來,同緲琴院那個華麗中力求低調的臥室相比,這個房間是樸素淡雅中帶著不可忽視的精致,隻是色調有些灰暗,除了青色和灰色,幾乎看不到別的顏色。原木的桌子上擺著一尊佛像,旁邊還放著兩個香爐,香爐裏青煙繚繞,徐緩上升,空氣中充滿了香味。

“我來吧!”十四爺從趙嬤嬤手中接過一個碗來,端著朝我走來,在床沿上坐下來,笑著說道:“傻了?大夫說你被踢到了胸口,可不是腦子啊!”

我正看那尊佛像,覺得奇怪,突然聽他這麼說,脫口道:“我被踢了?被誰踢了?”他蹙起眉,正要說什麼,我接著問道:“十四爺,咱們這是在哪裏?你看那邊那盆緬梔花,我記得它原產於西印度群島和美洲,隻能生長在溫暖的地方,而且花期是五六月,這才正月,怎麼就開花了呢?”

十四爺回頭看了看窗前那棵繁茂的綠葉中結滿花朵的緬梔花,在這青灰色的房間中,這棵緬梔花絕對是個不容忽視的亮點!他扭過頭來,同趙嬤嬤對視了一眼,趙嬤嬤回他一個奇怪的眼神,轉而擔憂地看著我,他俯身過來,凝視著我,問道:“你不記得發生什麼了?”

看他如此嚴肅,我不由收回目光,認真地看著他,心想這話可真像電視劇中對失憶的女主角說的話!剛剛從長睡中醒來,我腦子還有些迷糊,想了一會兒,才知道他所指何事,想起之後,心中一陣發冷,不由得暗自慶幸,還好還好,我沒失憶!要是真的失憶了,既不知道防範也不知道自保,在這殺機四伏的環境中,說不定過兩天我就得去見上帝了!

十四爺說道:“昨天你被一匹瘋馬踢了,受了傷,吐了血,昏迷了,四哥叫人把你送到這廣源寺來,寺裏的方丈醫術高明,他給你診了診,開了個方子,爺喂你吃藥吧?”

瘋馬?我看著他,心裏來了氣,他也想粉飾太平啊!

倒也是,是他自己的女人和奴才做的事,他能怎麼追究啊!

既不能追究,還不想寒了我的心,所以巴巴地來討好,還屈尊喂我吃藥!真是難為您了!

我硬邦邦地說道:“不用勞您大駕!奴才是什麼人啊,一個不入流的小人物而已,貝勒爺這麼著不是折我的陽壽嗎?再說了,我身體好著呢,根本不用吃藥,要是這藥裏隨便加點什麼作料,說不定我就不用見明天的太陽了。”

“姑娘!奴婢不該說這話,但奴婢看不得你把氣撒在貝勒爺身上!要不是貝勒爺關照著你,什麼樣的作料都該被你嚐過了!”趙嬤嬤氣道。

十四爺啪地一聲把碗重重地擱在一旁的杌子上,低聲吼道:“行了,還有沒有規矩!”

趙嬤嬤低下頭,十四爺道:“出去吧!”趙嬤嬤福了福身子,轉身走了出去,關門的時候,卻特別看了看我,給我使了個眼色。

我懂得,那是叫我知道點分寸,別把自己太當回事!

我惱怒地扭過頭去,難道做奴才就得不把自己當人,連性命也可雙手呈奉給別人,然後低聲下氣,點頭哈腰地說請您笑納嗎?他一麵說著保我護我,讓我死心塌地擁護他,一麵粉飾太平,把我當傻子,你還要我謹守做奴才的本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