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我推開他,卻支持不住,跌坐在冰麵上,疼得我冷汗直流。
拖床已經撞壞了,十爺努力了一番,為了把鋼條綁在木板上,甚至把身上的裏衣都撕破了,可惜不夠結實。天色漸晚,再不回去,恐怕我們就要在野外過夜了。
在來北京的路上,我已經有深刻體會,這個時代的野外,絕對夠野,什麼野生動物都可能出現,而且到處都有鬼火跳動,嚇死個人!我可不想在這種地方待一個晚上。
歇了許久,除了擦破皮的地方還有些疼,其他地方其實都不是很疼了,我就自個兒爬起來,沿著護城河,一步步往回走。
“上來,爺背你。”十爺扔下散了架的拖床,跑了兩步,趕在我前頭,蹲下身來。
我連滾帶爬地躲開,驚疑不定地看著他,這廝又想玩什麼花樣?
十爺笑得前仰後合,“好好好,現在的你才像個正常女人!女人做了男人的事,讓男人看著很不爽,知道嗎?”
“難道女人就該是柔弱無能的小動物,就像早晨十爺馬車上的那個女子一樣,被男人吼得大氣都不敢出??上帝創造了男人,怕他會孤單,於是創造了一個附屬的女人?哈,你是個自戀到令人惡心的男權主義者!”空闊的室外環境,幾乎是絕佳的吵架場所,我無所顧忌地大罵。
他顯然被我這番表現驚到了,不過也隻是愣了幾秒,接著還擊道:“原來你本質是個潑婦,撒起潑來,和悍婦沒有任何區別。那就不奇怪,你為什麼處處爭強好勝,連男人做得事情也要搶去做。”
“你看不慣的話,可以和我競爭啊!你做得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我可以做得,你能嗎?”我亦寸步不讓。
他逼過來,一手掐著我的下巴,用力地幾乎要捏碎。疼得我眼淚直流。
他說:“你看,我能讓你疼得哭出來,你能嗎?”
我憤憤看了他一眼,猛地撲上去,抱著他的肩膀,啊嗚一口啃上去,死死咬住。他大叫一聲,把我甩開,用手一摸,一手的鮮血。
我抹掉唇角的血,笑:“不比你差吧?”
他咬牙看了我半天,突然笑出來。伸手過來,“起來,馬上就天黑了,再不回去,城門該關了。”
此時他眼神中不再有戲謔和征服欲,十分真誠,我也確實折騰累了,便把手遞了過去。他一把握住,剛握緊,突然狡黠一笑,猛地用力,我覺得不對,可為時已晚,他用力一甩,已經把我駝在背上。同時用兩手把我兩手固定在他胸前。
“別不識抬舉!本郡王這輩子沒背過女人,你是第一個!若不是念在你因為本王受了傷,本王絕不可能屈尊背你!”對我的掙紮,他給了一句強勢的警告。
望望城門,渺小得幾乎看不見。距離如此遙遠,我拖著快要散架的身體,慢慢走回去,不定要走到什麼時候。既然有個免費勞動力,我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想通這一點,我簡直要為方才的推辭扇自己一耳光。
十爺身材健碩,說虎背熊腰一點也不為過,但這是摸起來的感覺,決不是看起來。人家看起來還是風流儒雅,風度翩翩的衣裳架子,穿什麼衣服都是那衣服的榮幸。據說,他是康熙那麼多兒子裏除了太子以外,身份最最貴的一位。這血統的遺傳作用還真是不容忽視的。
忽略他那令人惱怒的男權思想,這個後背無論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讓人滿意。
夜色慢慢降臨,當十爺把我晃醒的時候,我抬頭就看見了崇文門上的大紅燈籠。
十爺又化作憤怒的公牛,雙眼冒火地指責我:“你睡覺口水流成河,為什麼不提醒本郡王?!!”
我把窘迫的臉埋進夜色裏,大言不慚道:“十爺早有感覺,為何不叫醒我呢?何必等小溪蔚然成河,再來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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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狼狽地回到貝勒府,原以為完顏氏福晉又會訓我一通,卻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緲琴院,暗自竊喜。哪知推開門,就見十四爺像閻王殿裏的泥塑似的凶神惡煞地站在院子裏等我,見我慘兮兮的樣子,也不憐香惜玉,戳著腦門子就是一通臭罵,說我腿上綁風火輪,在家呆不住,大年初一還跑出去,說我是孫猴子投胎,比男孩還皮,竟然跑去護城河滑冰,說我一天到晚拿炮仗當飯吃,見到十爺就爆炸,說我被野鬼勾著,天都黑了還不回家……
數落到最後,還不給我吃晚飯……
今天是康熙五十四年的第一天啊,開篇就這麼不吉利,這一年我可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