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後的很多日子裏,奚風總是時常不安,他不知道是否將枕涵拉進來是明智的選擇,不知道兩人的未來將會發生何種的變化,更不知道這一切的莫名情緒是為什麼。而當他終於明白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商枕涵和其他人都選擇了隱瞞她來到天羅的消息。對於商枕涵的出走,祈安城商家並沒有表示出當初阮蒼泠出走時阮家的反應,更甚之,商家仿佛遺忘了這個人。
我終於被徹底放逐了吧,商枕涵這樣想著,臉上像是高興,又像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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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商枕涵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自那日她提出加入後,李悠然與奚風事事都要與她商議,商枕涵出入天羅衛更是無人阻攔。現在已是半夜,李悠然突然來敲她房門,說有急事。
“你說這封信直接放在了你書房的桌上?”商枕涵細細的讀著信,“陛下想要西涼的皇位控製權,這直接關係到絡越皇位的繼承。逗你玩兒的吧?”
“不,沒有誰會沒事開這種玩笑,”李悠然平靜道,“我一直猜測,父皇在我和其他皇子身邊一定布置有密探,隻是未曾實際察覺罷了。”
他看著在燭火下映照的商枕涵,此時思考的她有一種專注的美,這是往日裏溫柔優雅的謝白蘋所沒有的。他繼續分析,“而我的那些兄弟們,想在我身邊安插眼線是絕然不可能的,他們沒有那個本事。但父皇,我想其他人一定也差不多收到了類似的消息,信不信,恐怕就是第一層考驗了吧。”
“好吧,就目前看來,李大哥你的解釋是唯一說得通的了,而且就算沒有這個消息,西涼依舊不容小覷。如果能和他們未來的皇位繼承者搞好關係,”商枕涵看著李悠然微笑,“李大哥你也是這麼想的吧,無論這個消息是否屬實,對於未來絡越皇位的爭奪,終歸是有利的。”
她又去重新讀這封信,希望還能從中發現些什麼,“我曾聽說早年陛下年輕時皇位爭奪亦是十分激烈,大概隻有在這樣的權力周旋裏勝出的人也才能把國家治理的像樣點。李大哥你可是做好準備了麼?”
“不日奚風會秘密前往晚閑鎮,同那裏我們的人會合,順便去見一見挽風樓的大顧客。”聲音如此之近,商枕涵才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李悠然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俯身看信,燭光將影子拉長投在門窗上,兩人看上去十分曖昧。
“我都沒發覺,居然已經這麼晚了啊,”商枕涵自嘲,站起來,看似無意的向後退了一步,“李大哥這件事明天還是要和奚風再商量一下吧,也許他會有什麼別的意見,我也困了,要睡覺了。”
李悠然深深看著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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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兒有些鬱悶,才到天羅城才幾天,自家小姐又要前往晚閑鎮,害得她又要收拾東西。對於上次軍營中商枕涵極其道德敗壞的見死不救行為,她一直很不爽。
“好綠兒好綠兒,我知道你最好了,”商枕涵努力的撲閃著她的眼睛,並試圖解釋上次她實在是迫於奚風淫威才不替她解圍的。
對於那封信,奚風的看法並沒有太大不同,於是按照李悠然本來的計劃,她與奚風前往晚閑鎮。
“晚來霜林醉,閑坐聽葉聲。”這座小鎮一直是詩人詞客筆下的寵兒,秋來時整座鎮都是火紅熱烈的楓樹,漫天如血,淒美壯烈。有人說這是兩國邊境的戰火染上的顏色,是亡靈號哭之所。
奚風、商枕涵、綠兒,三人化作普通商客打扮,從絡越的邊境上,成功混入了敵方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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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西涼國天佑公主也正在趕往晚閑鎮的路上,幾日前她將信寄給師兄,相約在晚閑鎮見麵。這幾年師兄的勢力不斷壯大,她有心攀附,借師兄的手整頓西涼。半年前若不是她及時趕到,讓父皇服用了師父臨走時留下的藥,隻怕一場宮廷政變在所難免。
而那個在暗處撥動著一切的人,卻逃走了。
師父常說能人者勝之,所以雲羽笙對於權力爭鬥並不厭惡,相反,她甚至有些熱衷。但是皇位再怎麼爭,畢竟隻是雲家內部的事,容不得旁人來插手。她有意爭強,若是看著哥哥弟弟們都是膿包,自己說不定便會攬了這位子去。
雲羽笙坐在路邊的茶棚裏小憩,雖然接連的趕路讓她有些疲倦,但是異於常人的敏銳還是讓她發覺了不對勁。
如此幾天了還是窮追不舍,看來還真要給你們一點苦頭吃啊。
她不動聲色的擱下茶碗,起身結賬,去樹下牽了馬,向著晚閑鎮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