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西方盡頭及海之地，仙鶴環海啼鳴，雲層聚落如山，布滿灰斑的亂礁之上，有一少年矗立，靜靜地矗立，似要溶入在方天地，刀鞘尖和五指上聚水成珠飄蕩劃落，剛韌的臉頰上雙眼緊閉，稚氣未退，卻有穩如泰山之勢，海風攜浪而來，潤發四處舞動，白衫被風撐起如一頂帳篷衫角向後扇擺，抖落無數晶瑩如雨，身後十丈外涼亭之內，芊芊玉手之中，蘆身羊尾的畫筆熟練地舞動著，畫板上濃墨盡染，濤天巨浪混然天成，青衫束身之上，嘴角勾動如虹，意成已收的畫筆在五指間跳動，姑娘對於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旋轉的畫筆靜落於母指間，修長的五指捏攏緊握，似要截斷畫筆，暗青的筆身突然金光豎流，整幅畫流光溢彩，似要破麵而出，姑娘潔白的臉頰上筋痕隱現，豆大的汗珠劃過左眼眼角處的一點朱砂，早已梨花帶雨，朱唇輕啟，很是疲憊，
“海中浪，畫中天，成！”
一股紅光被畫筆向上托起，從急停的筆尖處奔流而出，盤旋入海，四周一陣疾風勁草，氣流正在被抽空，百丈之外波浪蕩漾的海麵被撕裂掀開如布，粗壯見漲，橫掃海麵，向少年襲捲而來，已成摘天之勢，浪未至，風已狂，一頭發絲盡數飄亂，白衫低吼如潮，少年抖了抖一對劍眉，睜開的雙目似兩道閃電，左手中的三尺柳葉刀隨著少年攀升的氣勢跳動，似乎按耐不住要出鞘，一臉凝重的少年一聲低鳴，旋轉的身體破風直上，聚天地靈氣，隻為一刀，
“鬼泣，給我破”
刀出，氣現，出鞘的刀隨著身體轉動數圈斬向巨浪，少年凜冽嘯天，氣勢盡出，成閃電之威，千丈長虹，一聲徹響之後，百丈高的巨浪被斬斷及半，就連滾滾青濤似乎都被氣浪阻停，少年緊咬牙關，雙手握刀，勢要壓下在千丈刀氣，卻再已難進分毫，一翻你來我往之後，斷口慢慢溶合，刀氣破碎，岸上空中的少年被巨浪吞噬，在一斬以失敗告終。
涼亭內的少女搖了搖頭，擺動衣袖收起畫板，杏眼之內盡是無奈，浪潮歸去之後的亂礁之間，白衫少年爬起了身子，右手持刀撐著身體蹲在礁石之上，又一次變成了落湯雞，閉合的嘴水線會集，很是泄氣，
“聚氣歸一，我始終做不到師傅說的聚氣歸一，即使持有仙兵，還
是做不到！”
像鋪了一層金粉的黃沙之上，少女的鞋印歪歪曲曲，深淺不一，盡於岸邊，理了理耳間青絲，望著漸漸遠去的白浪，細想了暇時，
“是自身靈氣支撐不了，還是意境不及，我曾經也對同一幅畫下筆千百次，終究還是難於一氣而成，我選擇了暫時放下，做一點自己喜歡的事，一段事間之後，我再次提筆，一切水到渠成，我想也許是當時意境不及。”百裏如夢不想說一堆安慰的廢話，她知道千年金屬性的少年和自己一樣，肩負重任，大陣破碎時，就是少年揮刀開路時，
“如夢姐，我壓迫自己，希想能快一點領悟，這樣師傅也許會高興一點，師傅總是會站在山頭瞭望西方，默默地喝著灑，一站就是一夜，平時鬥天鬥地的，那個時候師傅的背影是那麼落幕，我感覺心很疼，”少年雙手托著下巴壓在刀尾上，不想讓自己停下來，一刀不行，那就百刀，千刀...
“十歲時九層鍛體盡成，十四歲聚氣境巔峰隻待歸一，整個修行界不足一手之數，有個這麼出類拔率的弟子，師叔一定會很心慰，這天下也會感到慶幸，”百裏如夢目視天邊雲脈，眉羽微揚，能有這麼個師弟，心裏麵已很高興，隻是感覺頭有點昏沉，雲層中似有數股黑雲如蛟龍在旋翔，雙眼想要鎖定又盡數無蹤，氣俯內的靈氣幾乎被最後一筆抽幹，立於少年邊上的身子難立風中，取出腰間還靈單服下一粒，再遞給少年，難得的笑顏上盡是疼愛，
“非雲，先恢複靈氣，事半功倍也無妨，還想繼續的話，師姐陪你，”
北非雲無神地望了一眼左肩上玉手中的白瓷瓶，和入沙不一還左右晃動的雙腳，搖了搖頭，他知道百裏如夢已經很疲憊，回頭環海的視線中，有對自己的責怪閃過，覺得自己有一點自私，
“想不到午時已過，千斬不破，我想償試著放下看看，有一點想吃如夢姐做的飯了，”北非雲站起拔出入石半尺的刀鞘歸刀，轉身望著百裏如夢，濕發粘著臉頰，這一刻，少年俏皮天真。
百裏如夢愣了愣神，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才開口道：“想吃什麼嗎？”收回丹藥，那雙會說話的眼已如明月，
“如夢姐做什麼就吃什麼，我可不敢挑食，”
望著少年舉步前行的背影，百裏如夢右手五指叉著發線，舒了口氣，而前行的少年堅韌又浮上臉頰。
而人身後的沙灘上兩排印跡形狀淩亂，延伸至山門，一排石階之上，山門雖然高大，卻爬滿藤條，兩邊雜林亂草，像是由三塊巨石摞成的山門一樣，滕葉下枯枝敗葉橫豎錯雜，已經很久沒有人清理，兩邊光滑的門麵上一幅對聯隱約可見，“了盡心中凡塵事，一入仙門無歲月，”至於上麵的橫批，早已被藤葉枯枝掩沒，
兩人越過山門後的小山坡，一個占地幾百畝的山穀內卻是另一翻景像，四周山峰被雲霧環繞，多了幾分神秘，一條瀑布從北麵雲霧中灌下，似有萬丈高，數道身影在騰雲駕霧，躍劍飛仙，刀神峰腳下像是被一刀劈破成麵，木樁如箭洞穿石壁，密密麻麻，新進的弟子在木樁間攀爬如靈猴，百丈高的箭樁對他們來說，是一個艱難的考驗，數個練武場中打坐修煉的弟子如蟻群，很是狀觀，也多了幾分生氣，一俊朗青年立於穀中高台之上，長劍左橫，銀衫飄飄，七尺有餘，銀衫左胸上秀有一條青龍，更是威風，撥動著右母指上的玉戒，掃視著一群修煉的弟子，有君臨天下之勢，看見了至山門而來的兩人，走下台階，笑麵仰上，人未近，聲已至，
“如夢，北師弟，破境成功了嗎？”
“穆白師兄，”看著走向自己的東方穆白，百裏如夢略微倩身，合規合矩，
而北非雲卻是一副眼不見耳不聞，似乎很不喜歡東方穆白，有意無意的瞥著其腰間的一塊龍形玉佩，
“以北師弟的天賦，要不了多久便可聚氣成俯，”百裏如夢眼內兩棵黑豆轉了轉，還描了一眼身邊的北非雲，
東方穆白看著少女完美的溶顏，好幾次抬起右手，又被收回，在上下擺動著，一切都被北非雲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