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商現在最想買牛,聽見這個字眼,不由便好奇地走了過去,想看看是怎麼回事。
穿過看熱鬧的人群,她發現起了爭執的卻是一家酒樓,一個掌櫃模樣的高大青年,正橫眉怒目地瞪視麵前的中年矮胖男子。
中年男子被一群家丁打扮的人簇擁著,相比對方的激動,他顯得很是悠然,等那人說完,他才不緊不慢說道:“丁老板說笑呢,牛是你家夥計牽進後院去的,還磨刀說要開宰。我陳年富聽說老弟你竟敢做宰殺耕牛這等違法事,連忙過來阻止,本是一片好心。可你怎麼能反咬一口,說是我唆使的呢?唉唉,這等恩將仇報的行徑,真是世風日下啊。”
“我呸!”被稱為丁老板的青年狠狠唾了一口,罵道:“陳年富,你臉皮實在夠厚,使了絆子還要裝好人,做了表子還想立牌坊!隻怪我以前瞎了眼錯信了你,否則也不會被你連下這麼多套子!那個拉牛的夥計是我新招的不錯,但實際卻你派來的!昨晚我發現他和你管家悄悄見麵才曉得這事,當即就把他趕出去了,這事兒街坊們都看見了!你見詭計敗露,今早索性讓他拉著牛過來搗亂,是不是?!”
“嗬嗬,丁老板,你這麼講可得有實證,否則可是訕謗之罪。”陳家富滿不在乎地笑著,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
但他剛說完話,人群裏就發出了一陣壓得低低的噓聲與議論:“姓陳的還沒對丁家的鋪子死心哪。”
“丁家洪也是倒黴,居然被他盯上。無故私宰耕牛可是大罪啊,看來姓陳的是想借這由頭把丁老板徹底整垮了。”
“唉,若依我說,丁老板不如就把鋪子讓給他好了。姓陳的可是四方鎮的第一富戶,和官府走得又近。要是等他真找了官差來把鋪子封了,那可才是血本無歸——左右這種事兒姓陳的不是第一次幹了。”
“丁老板還年輕啊,氣盛不聽勸。不過,辛辛苦苦做出名聲的鋪子突然要被迫讓給別人,換了誰誰願意哪!”
“可惜了,丁老板可是個好人哪,平時仗義不說,做生意也大氣,送東西到他店裏都是現結現付。不像其他家,記賬月結不說,到了月底又要找借口延遲個十天半月的,給錢總是不爽快。”
玉清商看了一會兒兩人的對峙,再加上旁邊人的議論,已經梳理出了個大概:簡而言之,就是個沒有背景的小本生意人,被個財大氣粗為富不仁的老貨打壓欺負,想逼迫對方讓出產業。
太陽底下無新事,這種事從古到未來一直都在發生。見得多了,加上爭執的雙方都與己無幹,玉清商聽後也沒覺得有多麼義憤填膺。但在她準備走開始,突然街口又是一陣喧嘩,伴著陣陣驚呼尖叫,隻見一頭大牛奔了過來。
見狀,眾人都嚇得大叫起來,爭先恐後地奔進兩邊的鋪子躲避。一時間,街上除了仍在對峙的丁家洪與陳年富以及幾個家丁之外,都逃得空空如也,再沒有別人。
“畜生!快停下!”後頭有十幾個人死命勒著那牛嚼子,總算讓它的速度降了下來,又慢慢停住,沒引發踩踏事件。但那頭牛不知道為什麼仍是非要往前走,即使鼻環被深深勒進血肉裏鮮血汩汩流下,它仍舊不知道疼痛似的,也不像其他受了傷的畜生那樣驚蹄嘶叫,隻管一個勁兒地刨著蹄子,艱難地與拉住它的人扛衡著,不顧一切地想要往前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