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蘇奇?”
男孩聞聲抬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我是蘇奇,不是小蘇奇!”
當著玉清商的麵,那人也不敢明著計較蘇奇惡劣的態度,遂幹笑了兩聲,不懷好意地說道:“玉小姐是想讓蘇奇也來做工麼?但他年紀太小,隻怕吃不了苦呢。”
其實蘇奇今年已經十二歲了,放在農村,這年紀的男孩也能跟著做些活計。但他在外風餐露宿了一年,營養各方麵跟不上,外形便瘦小了許多,看上去隻有十歲的樣子。
聽到那混混的話,蘇奇不禁暗自握緊了拳頭。這時,卻聽玉清商說道:“他這樣子,的確還不能幹活。”
聞言,蘇奇一呆,下意識將拳頭握得更緊,心裏的憤怒卻變成了不明所以的酸痛。
但接下來,玉清商話鋒又是一轉:“所以,我安排他來做監工,分派你們幹活。”
蘇奇再度愣住,拳頭卻已不知不覺鬆開了。
其他人卻是一片嘩然:“監工?玉小姐,你在開玩笑吧!”
“乳臭未幹的小孩做什麼監工!”
嘩亂之中,玉清商抬頭看了一眼最先說話的那個人:“你——還有你們,對我的決定不滿?”
人群一靜,這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不滿的資格,於是生硬地改了口:“沒、沒有的事兒,隻是太突然了,我們有些吃驚。”
“那就好。”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這群見風使舵的人,玉清商道:“你們先過來登記名字,之後再去鋤地,將雜草拔幹淨,再把地都翻一遍。”
“是,玉小姐。”
“還有一件事——明天你們提前半個時辰來,輪流做一頓早飯。誰做得最好,誰就留下來當廚子。”
聽到這話,這十七個人頓時眼前一亮:當廚子可比下地幹活輕鬆多了,今晚回去以後可得好好練練手藝,趕明兒一定要扮到這份輕省差使!
見一句話便將矛盾從蘇奇身上轉移開去,玉清商不禁微微一笑。她敢用這群混混做事,自然不能完全靠高薪與威嚇。她需要一個與他們沒有關係的人看著他們,同時也要從他們當中分化出一個人來,以便隨時掌握他們有無異動。這兩番布置下去,她相信隻要假以時日,這些人包準能息了歪門邪道的心思,專心幹活。
將諸人名字記下之後,玉清商告訴了他們田地的方位,讓他們先去幹活兒,卻把蘇奇單獨留下:“你會寫字吧?”
見他點了點頭,玉清商把剛才的名冊塞給了他:“給我重新謄寫一遍。”
蘇奇不明所以地翻開冊子,一看之下頓時樂了:上麵的字歪歪歪斜、缺筆少劃不說,還個個碩大無比,幾乎一個名字就占了一頁紙。這水平,簡直同剛開蒙的小童子差不多。
見他看得直樂,玉清商狠狠給了他一個暴栗:“笑什麼笑,快抄!”小樣兒的,要是換成鋼筆,姐寫得不比硬筆書法家差。
“是,是。”蘇奇捂住嘴,趕緊抄寫,心裏卻覺得這樣的玉清商更加鮮活了些,似乎又與她更貼近了幾分。
交待過蘇奇寫完後就去監工,玉清商便進去套馬車,準備出門買些日用品。但看看在棉被上扭得正歡的小家夥,卻又有些擔心:新生的孩子最怕換環境,前兩天趕路是不得已而為之,要不今天就別帶他出門了。隻是,把他托付給誰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