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統統相顧駭然。撂倒這一條巨鱷已經是莫大的僥幸了,此刻若是還有一條與它身量相當的,我們隻有閉目待死了。我們手中的手電筒隻是普通型號的,不能及遠。隻是感覺黑暗之中有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但具體是什麼,我說不上來。我扭頭看著太乾,這小子的夜間視力一向很好,跟貓科動物似的。但是此時的太乾卻做了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動作。他雙目圓睜,瞳孔放大,一粒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沁出,順著臉頰流下……我從來沒有見他這麼害怕過。
那“呼嚕呼嚕”的低吼聲逐漸向我們的方向靠近了,太乾小聲說道:“跑!”我沒有聽清,還問了一句:“什麼?”太乾猛地推了我一把,大聲吼道:“跑!”我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像是上足了發條,從緩坡側麵一躍而下,朝著來時的路要跑回去。而太乾也背起了烏仁圖雅。
其實我根本沒有看清楚身後的是個什麼東西,隻是從這種聲音來判斷,它應該與巨鱷是同一類,甚至同一種。而且從太乾剛才的表現看,這顯然是個十分棘手的家夥。我們這邊剛跳下了緩坡,背後就傳來了一聲嘶吼。這種吼叫聲十分淒厲,我之前從來沒有聽到過。
我正要扭頭回去看,太乾背著烏仁圖雅從後麵追了上來,說道:“別看!快走!”我哪裏還敢怠慢?已經好多年沒有跑過這麼遠的路了。說起來可笑,我們被一隻鱷魚攆在身後,朝著深處跑;現在被一隻不知名的怪物跟在身後,朝著來時的方向跑。
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巧這時,手電光線突然暗了下去,看來是即將沒電了。轉眼間,我們已經來到了地下河裏。離著河水還有兩三丈的距離,太乾卻做了一個令我十分費解的動作,他竟然隔空將烏仁圖雅扔進了河裏。烏仁圖雅在半空之中嚇得手舞足蹈,驚聲尖叫。但很快就落入了河水中,砸起了一個好大的浪花。這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這是幾個意思,殺人滅口嗎?
我還沒緩過神來,太乾推了我一把,說道:“跳河!”
“啊?”
“跳河!”太乾也不客氣了,朝我屁股踢了一腳。疼倒是不怎麼疼,就是太沒麵子了。烏仁圖雅好歹是被丟進河裏的,我卻是滾進河裏的。我不得不鑽出水麵吸了一口氣,身邊的太乾卻過來按住了我的頭,做了一個息聲的手勢。我們三個大氣都不敢出,關閉了手電,生怕有什麼光源吸引了地下怪物。
就在我們關閉手電的同時,透過水麵,我見到了奇異的一幕,一個身紅如火,全身泛著紅色熒光的鱷魚出現在了岸邊。看上去體型小巧,跟一隻小泰迪似的。這種鱷魚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難道說剛才的聲音是它發出的不成?但我怎麼都想不明白,提醒如此袖珍的小鱷魚,看上去還沒有成年,怎麼會發出震天動地的動靜呢?
這隻紅色的鱷魚低頭貼著水麵,來回擺動著三角形的頭顱,像一個鍾擺似的。與其他種類的鱷魚不同,它的腹部是藏藍色的。若不是它身上冒著的紅色熒光,我們也很難看清楚。這時候,太乾拍了拍我的肩膀,指指另一個方向,我點點頭,跟著他們朝那個方向遊去,計劃在地下河的另一個地點在對岸上岸,盡量避開這個詭異的家夥。
回頭看去,那條紅色的鱷魚還在岸邊嗅著,似乎想找到我們的蹤跡。我們憋著氣遊了很遠,才敢悄悄探出水麵。大家上了岸後,坐在岸邊休息。烏仁圖雅看著我,似乎在等我給出一個“那是什麼東西”的答案。在這支隊伍中,對動物最了解的,莫過於我了,但是要我給出一個答案,我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在我的認知世界裏,鱷魚的並非都是龐然大物,比如揚子鱷、泰鱷等,都屬於鱷魚家族中的“小矮人”。不光它們,就連凱門鱷,也被一些動物學者認為是“小受”,這貨被各種欺負,美洲豹吃它,森蚺吃它,這也是大眾觀念中蟒蛇隨便吃鱷魚的來源。剛才的那隻紅色鱷魚,個頭還及不上凱門鱷、揚子鱷等,但是詭異的外表之下,卻給人一種強大的震懾力。
我一開始認為是動物身上天然的保護色,比如有的無毒蛇色彩斑斕,對天敵形成震懾力,但是這種渾身冒著紅色熒光的鱷魚卻超出了我的認知。我忽然想起來,剛才太乾的表現迅猛,明顯比我了解這東西,我問他:“那是什麼東西?”
太乾隻說了兩個字:“忽律”。
我猝然長驚。原本以為,忽律是古人對鱷魚的一種稱呼。梁山泊就有一位好漢名喚“旱地忽律朱貴”,本以為隻是一種普通的鱷魚。沒想到,卻是這麼凶猛的動物。體型隻是泰迪犬的大小,卻能夠對太乾形成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