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結緣文學(3 / 3)

可惜,我與他許多年了,卻難有聚談的機會。幸虧今年春節過後的一次聚餐,我們才臂膀挨著臂膀坐著,頻頻地舉杯喝酒,一會兒白酒,一會兒紅酒,一杯杯地喝著,酒是喝得不少,話卻說得不多,三言兩語的,說的話少,卻說得很透很暖心,使我一下子把他當成知己。並且覺醒,人能夠相互知己,其實是不需要太多的接觸,而隻需要赤誠的心與心的交流,便是一次的相遇,也會長長久久地朋友下來。

我讀王蓬的作品,像讀他人一樣,感到他於文學,永葆著一種厚實的心誌。

知道王蓬的人,就都知道他有一段苦難的人生經曆。也許正是那樣的苦難,豐富了他的生命積澱,錘煉了他的生命力量,強化了他的生命魅力。而他把這一切,又都全身心地灌注在了自己的創作中。八卷本的一部文集,當我莽撞地一頭紮了進去,發現他的為文正如他的為人一樣,不張揚,不矯情,也不論文類,也不論短長,細細地讀著,總仿佛與之對坐而敘,置腹相談,充滿了一種溫厚綿長的體貼感。

這就是王蓬的氣度和胸襟了。

在一些敘寫友人的短章裏,看到的都是友人的長處,並以友人為鏡,觀照自己,取長補短,使自己有所收獲,有所長進。特別是在賈平凹發表了長篇小說《廢都》後的一些日子,社會上一片撻伐之聲,批評的文章像是伏天的冰雹,冷勁兒向賈平凹的頭上砸。王蓬沒有在真空生活,他的周圍有人知道他與賈平凹的交情,卻也忍不住要撇涼腔了。王蓬沒有理會,他抱著《廢都》讀,一頁一頁地讀完後,他站出來講話了,說了許多為《廢都》辯汙的話。許多話,後來人大多忘記了,但那句結論性的話語深深地印在人們的心裏了。那句話是:

就憑著賈平凹寫出一千多萬字的作品,他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地位就不容動搖。

為人厚實的王蓬,總是以朋友的愛為愛,為朋友的喜而喜。前些年,我擠了一些時間,把我四處遊曆收集到的一些民間碑文,加以思考和消化,把舊碑文透露出的曆史信息,與火熱的現實生活相比照,從中發現一些可資我們再思考的東西,寫了許多篇的隨筆,刊發在《隨筆》《美文》《延河》等雜誌上,王蓬看了,也記下了。就在今年春節後聚餐時,他和我見了麵,見麵就說他愛看,對我的鼓勵不謂不大。

而我還隻是個與他隔了一座秦嶺大山的人,與他同在一地的作者,想來比我要幸運得多,他們有條件拿著作品,找到王蓬的跟前,麵對麵接受他的指導。聽一位與我相熟的作者說過,王蓬對於有求於他的人,總是熱情周到,不厭其煩,有求必應,給予他們盡可能的幫助。

王蓬所以廣受讀者的喜愛,我相信,這都在於他始終堅守著一份不變的情感。

經典的概念認為,文化是指“人類在社會曆史發展過程中所創作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王蓬生活工作在漢中,他的創作自覺不自覺地都會帶著漢中這一地域的文化色彩。他的小說是這樣,傳記和散文亦是這樣,字裏行間,無不表露出存在於這一地域的曆史地理、社會風俗和人物故事。

八卷本的文集中,其第五卷中對此作了充分的描述,讓人讀來,強烈地體會到,作為作者的王蓬,是把他的血肉之情深深地牽係在漢中的山山水水間了。

從漢中地域處境而言,王蓬的筆觸深入得是極廣闊的,他眼裏的漢中之外,還有川北、黔桂、甘南、河西走廊、天山南北、中亞和西亞……但他把放出去的眼光頑強地收回來,專注於漢中域內的褒斜棧道、石門摩崖石刻、張良廟、定軍山、武侯墓……自然,還有風雲際會於域內的傑出人物王世鏜、安漢、張佐周、張茂功、許自彬等。可以說,王蓬文集是在為漢中市誌作著一種大補充,不是誌書卻比誌書更好讀的文本。如他的《古棧道風情》,用了八大篇章,對棧道沿線的民眾生產、生活、物產、飲食、服飾、環境、婚喪、嫁娶等,作了全麵生動的記述。又如他寫的《功在千秋》,對保護了石門瑰寶的公路專家張佐周,進行了最為真摯的描述,透過他的文章,而心為張佐周而感動。

有人對王蓬的文學作品作過這樣的評價,認為他在刻畫人物方麵,或是在記述曆史事實時,總是嚴格遵循著曆史的真實來寫的,不虛美,不矯情,筆鋒所指,往往都是情之所至,自然流露,完全不見故作姿態,或無病呻吟的嫌疑。我沒有機會與王蓬深談,不知道他對別人這麼評價是怎麼想的,但我想他是會承認的,因為這就是他,是他最為真切的性格軌跡,做一件事,就必定按照這樣的良心標準往下做,做到底。

在陝西,像王蓬一樣的作家,在出了名後,差不多都要設法調進西安城裏來,在這裏發展他的事業。對此,我認為沒有什麼不好,但我更讚賞王蓬,他沒有往西安城裏調,而他又應該是最有資格調入西安城的,他沒有,堅守在秦嶺之南的漢中,堅守著對漢中的一片深情,筆耕不輟,始有今日八卷本文集的重大收獲。

如今,王蓬已年屆花甲,而他的思考則愈加敏銳,文筆亦愈加老到,相信他在今後的日子裏,會為喜愛他的讀者奉獻更為大氣精彩、更為賞心悅目的好作品。

嚴一寧印象

風是柔的,水是柔的,還有絲綢和青草也是柔的。世間許多事、許多人,有了柔的姿態,那就一定是牽了美的手,讓人目之,就要刮目相看,就會流連忘返,永難忘記。應該說,嚴一寧就是這樣一個人。

在西安市電視台做了多年主持人,現在又做著管理工作的他,與人相交,使人很容易從他陽剛堅毅的狀貌上,見識到男人所欠缺的那份柔。他給剛強塗上了柔的色彩,又給柔融入了剛強的特質,因此,做人便顯得剛柔相濟,做事便顯得遊刃有餘,是一個既有重量又有質量的人,值得信賴,且值得依靠。

我與嚴一寧神交已久,把他作為我生命的榜樣也已很久。茲希望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淩風玉樹枝頭,長歌大河潮峰。

2007年4月6日西安太陽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