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空氣一瞬間凝固,周恒嘉眸底有流光在一瞬間一閃,他晃了晃身子,無意識的問:“心?”
“心能換什麼?一支兵馬,還是我的命?”周恒嘉輕聲問。
“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晉千與驚訝。
“是!我知道!”周恒嘉點頭道:“我知道你會豁出命去救楚衛,所以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心。”
晉千與狠狠咬住下唇:“對不起,我侮辱了你的感情,可是……我現在隻有一顆心了,蒼楚一行,我連命都會送出去,這顆心,我想在它死之前,把它安放在一個我永遠不會後悔的地方。”
周恒嘉扶著廊柱,專注的看著她,瘦弱,單薄,一身的傷,她不是白弄櫻,卻用白弄櫻的身體扛起了所有屬於白弄櫻的責任,她不屬於這個傾軋場,卻在這個傾軋場裏穿行了半生,她背負著兩個強大勢力的壓力,也接受著這壓力給她的苦痛。
無怨無悔的走到今天,一無所有的走到今天,隻剩一顆心,一條命,她還要拿出去賭。
有時候他是恨她的,恨她的傻,恨她不懂得愛惜自己,恨她執迷不悟,恨她明明明白一切,卻堅持委曲求全。
“你要多少?”周恒嘉把滿腹力量咽回心裏。
“白家所有的力量。”晉千與斬釘截鐵的答。
“千與,別賭了,我們……我們都退一步,周家的江山我不要了,天下人的命運我也都拋下,求你別賭了,可以嗎?再賭下去,我們都輸不起了。”
晉千與眼圈微紅,盈盈一絲淚滑下,她與他,像兩個搖擺的振子,隻有在時局震蕩的最猛烈的時候才有可能有一瞬間的交集。
這一瞬間的交集裏,他為她失去了一切,她為他失去了心,就在兩心相許,願意拋卻一切在一起的時候,殘酷的命運將她們強行撕開,踐踏入泥。
可能這就是無緣吧,強求的緣分終究不能得上天的祝福。
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晉千與硬下心腸:“你信我!我一定活著回來見你,你守好安津,莫讓苗斐然鑽了空子,待我截下大軍,守住蒼楚,我們拿下這大周的江山,揮師南下,重創雍乾,出了這口惡氣。”
“葉凱!”
“屬下在!”
“我命令你,在她左右,半步都不準離開,這是軍令。”周恒嘉摸出懷中玉牌道:“白家所有暗衛供你驅遣,我不管蒼楚,隻要你活著,懂嗎!”
晉千與緊緊捏著玉牌,淚流滿麵。
周恒嘉手指微顫,輕撫上她潮濕的麵頰,一個吻輕輕落在因為幹裂出血而別樣豔紅的唇上,輕如水波,腥甜入心,他的味道像烈酒入心,醉了靈魂,醉了前世今生。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她攀上寬厚的肩膀,將這個吻加深再加深,深到不管她魂歸何方都不會忘記這個味道。
胸腔裏的空氣幾乎被抽奪幹淨,痛哭深吻將她的腦袋攪的混沌一片,可是有一個聲音很清晰的在呐喊,我是晉千與,這輩子隻屬於周恒嘉的晉千與,哪裏有什麼前世,哪裏有什麼馬天,哪裏有什麼司馬忌,那都不過是一場大夢,這一刻最混沌,這一刻是我生命中最清醒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