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生二人跟著眾人,沿石道上行。經過一段極為崎嶇的山道後,盡頭山勢漸緩。
幾株軀幹橫生的古鬆迎麵撲來,古鬆背後,一塊足有三人高的巨碑旋即印入眼簾。
巨碑少有雕琢痕跡,上半截更非方正,而是如利劍劍刃,頂部尖銳無比。巨碑正麵中心,一個巨大“殺”字便如天然生成,大氣磅礴。
此字蒼勁有力,如刀削斧刻般入石三分。一筆一劃間,一股凜冽殺伐之氣毫不掩飾,刺得人雙目疼痛睜不開眼。
此碑正是為趙穀族人所熟知的“殺字碑”。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趙穀人,趙羽生自然見過此碑無數次。因為見得次數太多,於他而言,神秘的殺字碑已經變得不再神秘。
他隻是漫不經心掃了一眼,便聽趙重玄繼續談論起今日裏趙穀年輕一輩去往古陵山脈巡防的驚險場麵。
“若說巡防,不是應該去天邙山脈嗎?那裏浩瀚不知幾萬裏,其中絕地無數,大妖更是數不勝數,時時巡防乃是迫不得已之舉。可要說古陵山脈,前有洛河天險阻隔,後與豐饒無雙的沂夢原相鄰,這還有什麼巡防的必要!”
“誰說不是呢!起初族中三令五申,要我等小輩留心古陵山脈中的未知凶獸,不得擅自行動。大家還都不甚在意,古陵山脈又不是天邙山,能有多大危險?但後來有近十名族人先後莫名其妙失陷於其間,大家這才不得不重視起來。”趙重玄歎氣。
“可知凶獸究竟為何物?以我趙穀飛天鷹隼之利,區區凶獸,便是再凶悍,想要摸清其底細,怕也不難吧。”趙穀子弟隻要年滿十歲,便會隨族中長輩前往天邙山外圍巡防,這其中雖則形式大過實際,但見得多了,對於這其中的門道自然是能摸清楚個十之七八的。
趙穀巡防慣例,族人壓後,鷹隼先行。若是前路有危機暗藏,鷹隼自然會提前示警。有此利器,族人遇險的幾率就大大降低。除非遇到善於隱匿自身行蹤或者是其速度快至鷹隼根本無法及時預警的大妖。每到如此關頭,族人也必定死傷慘重,甚至整隊人馬無一活命,這在趙穀也並非什麼新鮮事。
趙重玄搖了搖頭:“不知是何原因,無往而不利的飛天鷹隼,隻要越過洛河便會開始狂躁,根本無法起到哨探的作用。之後數百族人結隊搜尋,結果也一無所獲。不過,長族中高層已經開始重視起來,已然在大力排查這其中的因由。”
趙羽生一邊思考一邊隨著人流往前走。進入石碑三丈範圍後,趙羽生腳步一頓,心脈中一股灼熱氣息陡然浮現。他略微感應一番,氣機一頭直指身前的殺字碑,而另一頭,居然是自己背上背負的鐵鞘長劍。
前所未有的狀況讓趙羽生有些驚愕。這條路,他走過不下千次,便是眼前這塊殺字碑,也曾用心觀摩,但是從未有如現在這般產生氣機牽引的情況發生。
“怎麼不走了?”趙重玄好奇問。
“沒什麼!”趙羽生不動聲色,繼續前行。隨著距離殺字碑越來越近,氣機牽引的力度穩步上升,當趙羽生走到殺字碑前近丈距離時,內府中橫衝直撞的氣機便是連他自己也有些駭然了。
停下腳步,趙羽生問:“重玄,可曾聽聞這塊殺字碑能夠與其它事物產生共鳴?比如說,兵器什麼的。”
趙重玄回頭,見趙羽生嚴肅望著那塊殺字碑,臉色有些不對勁。他道:“我曾聽我爺爺無意中提及過,這塊殺字碑來曆成謎,根本無法真正追溯其根源。他老人家認為這塊碑乃是一塊傳承與問祭之碑,還總說這其中藏有什麼了不得的驚天密寶。不過我是不信的,若真有密寶,早就被人取出來了,哪還能留存至今。族記中不是記載說此碑乃是四百年前我趙穀劍仙以利刃削石為碑的麼!相比於前者,我反而覺得後者更有可信度。”
趙重玄再次看向趙羽生,疑惑問道:“問這幹啥?難道你能跟他產生聯係?”言畢,便又覺得這根本不可能,這樣的幾率百年難得一出。怎會如此巧合偏偏讓趙羽生遇上。
不曾料想趙羽生居然點了點頭:“似有一種隱約的聯係,牽連心神甚至真脈腑髒,但是與之牽引最為強烈的反而是我背上的這柄劍!”
話音剛落,趙羽生再也抑製不住心脈裏起伏如大潮的真元。他索性去了桎梏,隻見其身上的衣袍無風自動,慢慢開始鼓脹起來。背上背負的長劍也發出陣陣輕鳴。這柄劍並非珍品,便是連法器都算不得,乃是趙羽生十二歲時自己親手打製,材質也是尋常精鐵。此際,鐵鞘上因長久與硬物碰撞產生的淩亂劃痕中,隱約有絲絲縷縷幽暗光芒閃動不休。隻是這光芒太過細小,又極為內斂,這才沒有被周遭族人瞧出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