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仙友為何這大殿中眾仙濟濟,卻不見清梵帝君的影子”?
那仙友歎道:“因這前來拜訪的仙人太多,帝君忙不勝忙,便讓眾仙在大殿中吃茶,等得久些的便能得幸見帝君一麵,若是無這個耐心,便在殿中尋個稱意的什物離去”。
這帝君不光品味沒變,就連這大方闊綽的性格也未曾變過。倘若是我,便不是我送禮,而是眾仙捧著禮送我了。
“那為何殿中的人不曾少去,反而多如牛毛呢”?看著殿門前又擠進來的人,生出疑惑。
那仙友瞧著我又歎道:“帝君雖發出話來,可又有誰真敢敲了帝君家的牆取走裏頭的碧潮珠?這不,又怕當著眾仙麵提前離去,失了麵子,就都在這兒等著唄”。
聽完這話,我更堅定了這清梵帝君不光品味和闊綽沒變,連帶著整人的癖好都半點沒變。這手段不知高我多少,怪不得我十幾萬年以來就算個土財主,而他千年就掙了了個盆滿缽。這級數不隻差了一段。
殿中過於嘈雜,我向那仙友道別,去尋個僻靜地兒休憩。
著走著走著,便走差著了。四周芳菲紛紜,綠影綽綽,風過起伏。我不知身在何處。但幸而方向感極好,竟是尋著了可以休憩的地兒,推開門進了屋子,打量起了布局,梅蘭竹菊的屏風,千年沉香木的方案,最是令我激賞的便是這屋中的軟塌,我竟沾了枕頭便睡了,做了個百年都不曾有的好夢,夢中人影交疊,模模糊糊,但感覺溫暖入懷,十分熟悉,那人將一條白綾放於我掌心,異常柔軟貼合,就如同真正觸碰過般。
突然,肩膀被人搖來搖去,方才轉醒過來,我起床氣極重,更何況是美夢被人生生摧折,不甚看清,便一掌招呼過去,誰知被人擒住了手。
睜大眼,看見了一個粉嫩嫩的包子臉,那臉上水瑩瑩的眼睛淚盈盈地望著我。
我恍惚了一陣,霎時甩開那隻擒著我的手,起身抱起奶娃娃,那奶娃娃靠著我的脖頸大哭特哭,哭完了還抽噎道:“姨母……姨母壞……姨母就知道丟下昊兒獨自遠遊,昊兒無爹……無娘……無姑姑……就……就隻有姨母了”!說道這兒又哭了起來,想是小孩子精力小,沒哭多久便睡去了。
我歎了口氣,將包子抱到榻上,轉身望向長身玉立的那人,眉目如畫,烏發如墨,一襲青山端的氣質不凡。我上前一揖:“想必您就是清梵帝君了,不知帝君在何處遇見我家姨侄兒的”?
帝君對我一笑,出手相扶:“玉主不必客氣,玉主怕也是知曉我曆劫歸來不久,正巧途中遇見桐凰上神,她將小天孫轉交於我,要我好生照看,說是倘若是澤安玉主尋來了,便要我轉告於你,她身有要事,怕是一時間無法趕回,還請玉主見諒”。
聲音都如往昔那樣好聽,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憤慨之極。
桐凰那顆子忒沒情誼了,縱觀四海八荒沒一個比她更沒情誼的上神了!
“那便多謝帝君轉告了”說罷,我對他微微一笑,轉身抱起榻上熟睡的包子,欲向門外走去。
適才一腳還未踏出門檻,清梵扣人心弦,另人神往的聲音截住了我的腳步。
“玉主何必如此迫切,那乾坤殿百十年來都無人打理,怕是灰塵有一指厚了,如不介意,便在我殿中住下吧”。
我站定,很是矜持地沉吟了片刻後,對他莞爾笑道:“那就打攪帝君幾日了”。
“無事,玉主可安然住下”。
他的麵容連著神色,隻怕天上地下,也尋不到這麼一個妙人了,不僅長得好,而且說話也中聽。
我自然也就大方地買他個麵子十分欣然地住下了,臨走時還對著他說了幾句客套話,方才隨著小童向偏殿走去。
但我最為抑鬱的便是,當我同包子在這偏殿中吃好喝好地度日,且不斷地被人告知適才隻過了半月,乾坤殿中還未清理幹淨之類雲雲。
我方知我頗失仙格地被人“拘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