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嫁衣(2 / 2)

“燭陰,你是怕什麼?”

“紅翳,我已深陷此界,豈可連累你也禁錮於此!”燭陰似是有難言之隱。

“你是不敢連累還是不願與我一處?”我卻是怒從心生,“燭陰,你隻道肯為我傾盡神力,卻始終不越雷池一步。安穩如山,隻肯守在你的鍾山上。燭龍尚肯為嬋媱滴血試真意,你卻不敢?既然如此,不若我毀了血玉瓶,將你釋出,我自己去瓶中與你不複相見可好?”

我言畢欲使術法奪了血玉瓶。

見燭陰並不答話。我心一悸,道:

“你自穩做山神,我自做我的瓶中仙,有沒有仙身,其實沒那麼重要。如今我隻需做好花瓶便是正經了。”

言罷我聚集全身仙力使了術法,喚回了燭陰手中的血玉瓶,又一使力將瓶身的字跡去得幹淨,卻是一字一字全化作了血滴落了地。

燭陰一臉不可置信,一個趔趄攤坐在地上,手沾上地麵的血。

我則絕然一笑躍入瓶中。

如此,這界竟是我為自己造的牢界。想我初時還頗有成就感地對阿紫言道自己來去逍遙,做仙做人做鬼,其實一直都沒有真正的自由過。

因為燭陰一直都在明裏暗裏地瞧著我,瞧我於瓶外作戲,他樂得看戲。

如今我將自己鎖於瓶中界,不惹塵埃,他便無須看我煩鬧,便不惹他清靜了。血也還予了他,情許從未得過。

又過了些年月。卻是見到這樣的情境。

男子一身紅衣跪在天庭殿裏,天帝上座泰然道:

“燭陰,這山神不是你想不做便可不做的。山神更須護佑一方安泰。瓶中仙的事我也聽說了。紅翳呆在血玉瓶裏也不一定是壞事。這也是燭陰你的劫,過了於修為有益,若是度不夠,即使山崩了,地裂了,那瓶中界也是打不開的。”

燭陰卻是絲毫不染情緒道:

“既然我進不去,便讓她出來!”

言罷卷風而去,獨留天帝若有所思道:

“燭陰,你又是何苦!”

此刻我於瓶中界,卻是見一青一紅兩個模樣似我的女子在爭論些什麼。

青衣道:“我與他本不是同界的仙神,勉強湊一塊兒,彼此都是累!”

紅衣道:“此言差矣!我愛他,他愛我,如何不能湊一塊兒!”

青衣道:“如果愛讓彼此不自由,便隻有絕了愛。”

紅衣道:“每一種自由都要以失去另一種自由為代價,無絕對的自由。我既然想得愛的自由,便隻有舍棄身的自由!”

青衣道:“舍棄身的自由?”

紅衣道:“呃,一不小心,又沒勸你出去……”

青衣卻是兩眼放光道:

“此番我便能暗棲於這瓶中界了。為了愛,須得禁身於此!”

我聽了卻不禁呢喃:

“舍棄身的自由,便能各自安好,相愛無害。”

正思索間,一滴灼熱染上臉頰,仰頭望來,卻隻見天降紅雨,灼豔非常,頃刻間已是血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