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與燭陰出了瓶中界,卻是見燭龍與嬋媱真的靠在一起,倚著桑樹。見我們出來,阿紫迎上我道:
“姐姐,你若是再不出來,我便要與燭龍交手了。那嬋媱若是連她自己愛慕的是燭龍都不知道,也真是作繭自縛了!”
我卻是釋然一笑,他們好了,我們便也好了。
原來這燭龍在嬋媱之前,也滴了自己的血。燭陰與血玉瓶相通,感知血玉瓶變化早已入得瓶中,卻無意瞧了嬋媱真意。還枉我在瓶中界落淚成海,淹了歐絲之野。
我正思想間,卻是嬋媱迎上我施了一禮道:
“仙子,確是我自己沒瞧真切。現在才知道眼睛直長的是燭龍,一直錯把燭龍喚作燭陰,才惹出這多事來,真是愚拙不堪,還請仙子見諒!”
我亦回了禮,道:
“這樣也好,你瞧燭龍一心為你,也算是得了回報。”
現在我認真看來,燭龍之目與燭陰確確是不同的,我多次瞧了錯,也難怪嬋媱了。
此刻燭龍一身紅衣,嬋媱則是一身新嫁娘的衣裝,確確是一對璧人。
我微微一笑繼續言道:
“嬋媱神女此番也確確是為自己做了一回嫁衣。擇日不如撞日,此番燭陰山神真來了你司蠶宮,恰恰是為了你與燭龍的親事來了。天時地利人和,可都占全了,不如你二神今日就把事兒辦了吧!有山神見證,你二神定能相偕白頭!”
嬋媱聽了隻是望了燭龍一眼,便作嬌羞狀地低了頭。燭龍則是雙目放光,摟嬋媱的手更緊了。待他二神拜了三桑樹,春宵難舍之後,我與燭陰阿紫自各自回府,自不言述。
回至洞府,我腦海中縈繞不去的竟是嬋媱與燭龍紅衣相偎的畫麵。雖然我與燭陰心意已相通,卻始終隔著一層,欲近難近。難道隻有患難時,才能縮進距離,相依相靠麼?隻有等他閉上眼我才可以不顧一切去瞧他真貌麼?
三番兩次被燭龍誆騙,究其根源卻是我從未細細瞧過他。
這熱戀期一過,方覺出這一絲異樣來。原以為很熟悉,肯為他舍身,此刻卻顯出陌生來。
使了術法喚出血玉瓶,纖指撫摸著瓶身,是那熟悉的字體。凹凸的觸感傳入手心,那血的灼熱依舊存在。往事一幕幕閃現。
如今燭陰此時的模樣與記憶中的模樣似重疊似分離。
隻有他的血,才能讓我感到他的真實熟悉。不自覺咬破指尖,滴血入瓶。我真想知道我的血與他的血在瓶裏會怎麼樣。
早年我造了這瓶中界,原隻為修身養氣,如今卻是今時不同往日了。這血玉瓶雖名喚血玉瓶,實為瓷身泥胎,不過表色如血罷了。
就在我一心向瓶,身浮如空之際,一道風卷了血玉瓶,卻是燭陰冷冷將我帶了出瓶,道:
“紅翳,你又是如此胡鬧?此時瓶中界早已不是清靜之地,你去了不怕惹一身煩累嗎?”
我苦笑道:
“前時燭龍與嬋媱曆得,我如何曆不得?況且這本是我所造!”
“前時我與你悉心護佑他們,自然無礙。可如今你……”燭陰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