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終於停了,午飯草草吞咽後,林天走出屋門。
昨晚冷,林天早早躺進了被窩,因為藏了煩心事,翻來覆去睡不著。被窩也聚不住熱氣,涼嗖嗖地,他索性裹了棉襖。清早,窗外亮的刺眼,他起床拉緊窗簾,懶躺在被窩,臨中午才起床。周六,原定公布球員位置的時間,窗前他凝望著皚皚白雪覆蓋的原野,心裏暗自慶幸,厚實雪應能阻隔約定。至少今天不用麵對那一時刻。
林天搖晃肩膀,骨頭咯咯作響,昨晚睡覺真是遭罪,弄得全身不舒服,脖子還落枕了。
圍欄上有積雪,林天囤了雪球,並投向校園上空。王伯在清掃雪道,雪道寬兩米左右,校門至教學樓,差不多通了一半。他回屋取了鐵鍁,準備與王伯會師。
雪花的味道,像淡淡清涼的泥土香。林天低下頭,手指做筆,雪地為宣紙,龍飛鳳舞地寫下鹿耳山希望小學,幾個宋體字韻味十足。
“林老師,晌午飯吃沒?”王伯喊道。
“吃了!”林天回應說,“嗬!雪真大!”
“瑞雪兆豐年嘞,好久沒這麼大雪啦!”王伯說。
“王伯,家裏種了幾畝地?”林天問道。
王伯答道“兒女們不讓種地,身子骨也軟了,一個人吃住簡單,何況種地不劃算嘞。”
關於王伯的家庭,林天沒去多問,畢竟還不夠熟悉。他倆就一句搭一句地閑聊,不覺雪道就要接通。林天身子熱乎乎的,他又活動了下腰骨。天空愈加明亮,要放晴了嗎?
此刻,紅柿樹足球場有另一番清雪盛景。場外幾個花綠孩童在堆聚雪人,滿手通紅。場上一輛輕型拖拉機使勁地吆喝著奔忙,灰黑一片的大人在雪地忙活。那一群學生們,拿著掃把,像模像樣,畢竟這算是他們的主場。還有幾個大馬人的身影,記得年輕也奔跑過,流了汗。
鹿耳山頂像塊巨型蛋糕,遙遙地俯視廣闊雪白的原野。冰天雪地,可樂壞了台北姑娘宋香雪,多麼潔白的世界呀!她忍不住舞蹈,旋轉,就像阿裏山盛開的櫻花。她自小喜歡雪,因為台北屬亞熱帶氣候,多不下雪,此時鹿耳山的雪景,她似乎在夢裏見過。“香雪”諧音是“鄉雪”,她冬天出生,爺爺起的名字,也有思念故鄉的雪景之意。
“鴿子,我太幸運了,正巧遇見雪。”她興奮地說,並挽著宋歌的胳臂,欲翩翩起舞。
“這姑娘小時候就不知道羞,一點沒變;一晃眼就成大姑娘了。”一村民笑道。
“誰說人家不會害羞,怪雪花太漂亮了。”雪兒故意用軟軟的台灣腔說,隨之又咯咯地笑了。“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靜靜繽紛……”她動情地唱。突然,又跑開了。
宋歌靜靜地微笑,雪兒前,她就是淑女一枚。今天她紅衣黑褲,臉上洋溢著青春地歡快。記得哥哥踢球時,每年她都會參與紅柿樹清雪大聚會,隻是多數時間作為花綠小孩,堆雪人玩。近年來,由於上學,這種盛況隻是腦海裏的記憶。如今她畢業了,又回到了鹿耳山的懷抱,從此聚會怎能少了她。
“鴿子,你歇著,這麼點雪,用不著女生。”年輕人爽快地說。
這個年輕人叫胡磊,大馬人。大學畢業後,借用家裏的錢。承包了西坡五十餘畝地,剛清理完荒草亂石,等天氣暖些,規劃種植果木。胡磊有股闖勁,腦瓜兒靈,夢想建起綜合農家樂,春種草莓,夏天摘西瓜蟠桃,秋收蘋果雪梨,冬開臘梅,再建些特色小屋,裝空調接網絡,打造一個亮麗的休閑小鎮,多元創造價值,是他信奉的價值觀。胡磊算是鹿耳山區的人才,村民們多看好他,和他爸一樣,精神氣旺盛。他長宋歌二歲,小學還曾是同桌的你。
見宋歌不語,胡磊問道:“那女孩就是你台灣妹妹?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