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盆映山紅,悄悄地,然而也是春意盎然地在窗台上開了兩朵花,兩朵嬌豔豔、紅灼灼的小紅花。
給一位打鍾的老校工
他的確已經老了。背駝了,牙缺了,額頭上的皺紋,像萬刻似的,很深,很深。
聽說,他是一個孤兒,他的心裏藏著一個可以擰出好多淚水的故事。
他沒有兒女。早已到了退休的年齡,但他不願意歇下來。他怕寂寞和惆悵咬他的心。
他打了幾十年的鍾,他是這所學校的一部活的曆史。可惜他連自己的名字也沒有,我們都管他叫“鍾爺爺”。
他的鍾打得很準,從來沒出過差錯。
前幾年,吊在校門口的大鐵鍾卸掉了,於是他便每天準確無誤地撳晌電鈴……
今天早晨,當我們跨進校門的時候,那熟悉的身影,那慈愛的微笑,突然消失了。
沉雷般的噩耗在每一間教室裏炸響——
“鍾爺爺”走了,在昨夜,那沒有風也沒有雨的夜色裏。
他是一顆星,來得悄悄,去也悄悄……
他們為他舉行了特殊的悼念式——校長含著眼淚,沉重地走向電鈴。
那刺耳揪心的鈴聲呀,響了很久很久,我們的校園仿佛在鈴聲中緩緩地下沉……
賣豆腐的小姑娘
淅淅瀝瀝的小雨,像一首長了韻腳的小詩,在我們這條長長仄仄的小街上,快快活活地流著,淌著,跳著……
被雨水淋濕了的街麵上,一串柔柔的叫賣聲,從遠處飄過來了,從早春寧馨的晨風裏飄過來了。
她把鮮嫩嫩的問候,遞給了那位腰間係著青布裙的大嫂;
她把水靈靈的微笑,捧給了那位滿頭銀發,沒了牙齒的老爺爺……
她肩上那吱吱吜吜的小挑子,一會兒歇下來,一會兒又忽閃忽閃地向前了歎咀
哦,她得趕回去上學。
雨,還在下著,那串甜甜的叫賣聲,被雨濡濕了,爾後輕輕揉散開,一絲一絲地灑在我們這條美麗的小街上……
珍珠王國
我來到姨夫家度假。這裏景色宜人,一開門就是碧波萬頃的太湖,也是瑰麗多彩的珍珠王國。
晌午小憩後,表哥帶我參觀大隊育珠場,姨夫就在這裏工作。采珠室裏。姑娘們穿著白大褂,精心做殖珠手術,靜得連根針落地都聽得清。一盤盤珍珠,顆顆晶瑩圓潤,珠光閃耀,令人傾慕極了。
表哥見我驚喜的神態,說:“要是水鄉江湖水渠都辦上育珠場,珍珠簡直可以鋪滿大地呢!”
“每個河道都可以育珠嗎?”我想到了自己的家鄉,我多想做家鄉第一代育珠姑娘啊!
“可以。”表哥十分肯定地說,“搞河蚌育珠,是一——項可以致富的副業。去年,我們生產一級珍珠一百多公斤,換回不少外彙,支援了國家建設。”
從育珠場出來,我看見姨夫他們在河道裏捕捉鱉鰻。
“姨夫,你怎麼不務正業?”我很奇怪,人家都忙育珠,姨夫他們竟搞起個人副業來了。
姨夫嘿嘿一笑,朝我扮了個鬼臉,鑽到水中未了。
表哥告訴我;“育珠醉不能和食肉性魚類混養,免得被咬傷,要經常清除有害的鱉鰻。”我這才明白錯怪了姨夫。
選蚌時,我不斷把一隻隻健壯的大蚌放進木桶,可被表哥挑了出來。
“光健壯還不夠,”表哥瞅了我一眼,說,“蚌齡還得在四至八齡,過幼過老的蚌,手術後很容易死亡。”
表哥隨手拿起一隻河蚌,笑嘻嘻地說:“你看,蚌殼上有許多同心圓圈,一圈即為一齡。這是由於受四季氣候影響而形成的,和樹木的年輪是一樣的道理。”
正說著,一個小夥子向我們招手,我們跟著他來到了手術組。
這裏真忙碌。小夥子們把河蚌撬開外殼,切成小片,姑娘們把小片迅速插入育珠蚌……
“插入的小片會變成珍珠嗎?”我好奇地問。表哥說:“手術後,育珠蚌內形成珍珠層,分泌珍珠質,漸漸形成珍珠。這叫種蚌得珠。”
走出育珠場,我看見姨夫他們在河湖裏放養草魚。奇怪,前天他們還清除魚害,今天為什麼又放養草魚?
東方才透亮,我來到水塘前足足觀察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找到了原因。這草魚以食水草為主,並不傷害育珠蚌,相反,草魚排出的糞便,卻為育珠蚌提供了豐盛的美餐!
遠處傳來招呼我的聲音,我手搭涼棚一看,原來是表哥劃一條小船過來了。我跳上船,問:“幹啥去?”
“去太湖給育珠蚌大掃除。”表哥見我疑惑。解釋說:“育珠蚌上常會附上螺螄、青苔,它們和育珠蚌爭養料。所以,每星期要檢查一次,剔除寄生物。這叫除害保珠。”
船駛到放養水域,姨夫他們已經開始工作了。我和表哥也跳入水裏,
表哥水上功夫真棒,像野鴨子鑽上鑽下,工作做得又快又好。
想不到,我捅了個“亂子”,被姨夫狠狠批評了一頓。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隊裏分西瓜,姨夫要我去拿。我經過五號水塘的時候,看見塘裏水質消瘦,缺乏養料。自然,這會影響育珠蚌的生長。於是,我在塘裏施了幾擔肥,然後,上隊裏拿西瓜。我還以為是先公後私呢!
不料,回到家裏,姨夫竟鐵著臉說:“你做的好事,誰讓你自作主張施肥的?這些都是患胃病的育珠蚌,食物要清淡一些。你施那麼多肥,不會脹死它們嗎?幸虧發現得早,采取了措施,才避免了損失。”
姨夫的話,像重機關槍嗒嗒地開了一通,使我楞住了。我幾天沒有理睬姨夫,姨夫照樣笑嘻嘻的。為了逗我快活,他還特意逮了一隻野鴨子,讓我嚐了一餐野味。
午飯後,我看見姨夫他們將內河內塘飼養的育珠蚌,轉移到外河外塘放養。我問表哥為什麼要搬家?他告訴我:“外河外塘陽光充足,養料充分,移到那裏放養,可以使珍珠抹上一層光彩,提高珍珠質量。”
看樣子,再過幾天就要采珠了。
采珠啦!采珠室裏,姑娘們在緊張地工作。她們細心地切斷育珠蚌前後的閉殼肌。用鑷子緩緩取出外套膜內的珍珠。
當!當!當!一顆顆又大又嫩的珍珠掉入盤內。這聲音,真比在月夜的山泉畔,傾聽古箏演奏還迷人呢!
表哥見我神往的樣子,說,“珍珠用途很廣,不僅是高級裝飾品,還是一種貴重中藥,最近,運用珍珠、銀耳和高級香料,合製成銀耳珍珠雅霜,暢銷歐美,受到普遍的歡迎哩!”
我在姨夫家度假十多天,打算回家了。
姨夫他們贈送我十隻育珠蚌,要我回到學校後,向生物老師建議,組織一個育珠小組。
我真希望珍珠在家鄉閃光,使家鄉成為祖國的又一個珍珠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