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2 / 3)

爸爸聽見了,整個山野聽見了——他夢中的心語:

如果明天陽光的歡笑是金黃色的,清相信,那一定是在這條河裏泡過的。

俺們家前的海

藍色的霧,藍色的風,藍色的潮聲……

俺家門前的海,像一麵鋥光明亮的大玻璃鏡,映著天,天變藍了,映著雲,雲變藍了,映著鳥,鳥變藍了。

真有趣呀,仰頭看,天變成一個倒過來的大海,那雲,就是翻滾奔騰的波流,那鳥,就是結群回遊的魚……

還有聲音哩!

俺就生長在這藍色的透明的世界。

這世界給了俺不盡的興趣,給了俺永遠張開的遐思的羽翼,給了俺永恒不泯的童心……

因此,人都說漁家孩子有著海一般晶瑩的生命:心,裝著海;眼,流動著海。

笑,就是海的聲韻……

多變的臉

多麼像人啊,海的臉一天多變。

清晨,常常是安恬的。安恬得沒有一絲漣漪,就像是剛睡醒還沒睜開惺忪眼睛的臉,還羞怯地蒙著一層薄薄的麵紗。

當風提著裙子姍姍走來,安恬頓時變成多皺,密匝匝的弧紋,就像是老奶奶皺巴巴的臉。

漲潮了。海渾身抖動,一邊跳,一邊吼,那揚起的雪白的浪花,多像是發脾氣的老爺爺翹起的白胡須……

我喜歡寧靜安恬的臉。

我喜歡慈祥溫柔的臉。

我也喜歡嚴肅冷峻的臉。

爸爸和媽媽的臉不也是常常地變?當我潛心做功課的時候;當我學雷鋒叔叔做好事的時候;當我不講禮貌和淘氣的時候……

嬉笑和嚴肅常常有同樣的內涵:為了深沉的愛。

我喜歡海。喜歡有著豐富感情的海。

我和春風一起歡呼

春風輕盈盈地來到海岸,踏著綠色的腳步;急匆匆,用纖細的手指叩擊家家戶戶的門環。

於是,積蓄一冬的勁兒衝出了門檻。

於是,沙灘從冬眠中蘇醒。

於是,船舟從擁擠中疏開,港灣繃緊了它巨大的弓弦……

最急的莫過於獵海人了,網,爬上了通紅的眼。馬達,撞入激浪起伏的心中。吆喊的號子是熱的。連做的夢都是鮮的。

漁訊,漁家最盛大的節日啊!

俺漁家孩子也巴盼這盛大節日的來臨:聽海上歡樂的漁號,看港裏繁星般的漁火,船卸舟載來的座座魚山,嚐最美最美的魚鮮……

那一天,我忽然聽見大海呻吟,循著呻吟聲望去,我看見大海藍色的肚腹起伏鼓脹。

我看見大海鼓脹的肚腹下,騷動著金的魚群,銀的魚群。

我還聽見金的魚群、銀的魚群喋喋歡叫的聲韻。

於是,我和春風一起歡呼:

漁訊來了!

牧場

俺家門前是一個無邊的大牧場。牧場有著望不透的綠草、開不敗的白花;但是,沒有牧鞭聲,風吹草低也不見牛。”

牧場上見到的是輕輕蕩漾的琉璃浮漂,一串串象是巨大的晶瑩的珍珠,又象是大海映動的多情的眸子;波麵下是一條條吊繩,牽引著數不盡的蠻珍海錯:楔子形的貽貝、芭蕉扇狀的扇貝、耳朵模樣的盤大鮑、天鵝蛋般的蛤蝌……

最壯觀的是從墨西哥引進的“海藻之王”——巨藻,硬大的莖葉組成蔥鬱的海底森林,把海的顏色都染紅了……

海上牧場,驅走了海的荒蕪。一道道無形籬笆,圈住了漁家人金色的夢。

海上牧場,放牧著漁家人今日的歡欣,明日的期冀。

海上牧場,跳躍著我的一穎童稚的心……

我常常跟媽媽到牧場上放牧,驅著小舟,追逐應接不瑕的目光和飛馳的好奇心,

我暗暗地下了決心:長大了也要做大牧場的放牧人……

俺家門前掛著一幅畫,從門口一直延伸到天邊。畫麵有動有靜,顏色有濃有淡。

這畫很大很大,太陽、月亮、雲彩、飛鳥和春秋四季都描摹在上邊。

這畫天天在變,變得新,變得奇,變得夢幻般的迷離……

島上人,都是畫中人。

島上人,又都是畫師。

當我拎著籃子趕潮,當我捧著貝殼在濕漉漉的潮印上尋覓記憶,當我摟著浪花跳舞,當我乘著駿馬——小船兒在波流上迅跑的時候……我也便在畫中了。

我永遠永遠看不膩這幅畫。

我要快快長知識、增智慧,用靈巧的手,蘸著朝霞般的色彩,為畫麵添上嶄新嶄新的幾筆……

我相信,這幅畫會愈來愈美。

爺爺帶我去旅遊

我來到這個世界,已度過好多個兒意節。這次,爺爺帶我到張家界,那裏的山好高好高,那裏的水好淸好清,我瞪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從未看過的世界,比過兒意節更快樂。

森林動物園

你看,那裏的山多像飛禽,這裏的峰多像走獸。

那一座,像挺著雙峰的駱駝;這一座,像翹著犄角的犀牛。那不是張著大嘴的獅子,這不像彎著嘴殼的老鷹!

爺爺,它們是什麼時候跑到森林裏來的呢?是從天上的動物園裏偷偷跑出來的吧!

它們在動物園裏多難受,不能飛,不能跑,還要讓小朋友們逗弄。

在這裏,它們相親相愛,從不打架,也不咬人,都成了好朋友。

這裏有這樣的山,這樣的峰,風景更美麵,更迷人。

爺爺,我都不想回去了,讓我留下來,和它們作伴吧!

忠實的旅伴

上山了,爺爺在進山口買了根手杖。這是一根木棍,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棍,沒有龍頭把手,也沒有上油漆。

它扶著爺爺上坡下坎,它伴著爺爺翻山越岑,步步不離左右。

穿過草叢時,它為我們探路,趕走躲藏的毒蛇;涉過小溪時,它給我們測水,丈量溪水的深淺。

口渴時,它幫我們采摘樹上的野果;淋雨時,它為我們晾幹打濕的衣服;疲倦時,它打拍子我們唱歌。

路上休息,它靠著樹杆給我們站崗;晚上睡著,它站在門後給我們放哨。

爬了三天大山,它時刻跟著我們。爺爺說:“難為它磨短了一寸腳後跟。”

下山了,我把木棍種在路邊草叢裏,願它長出一片樹林,做成許許多多手杖,送給前來旅遊的老爺爺,老奶奶,讓他們上山時走得更快,爬得更穩。

大山,再見

爬了一座山又一座山,轉了一個彎又一個彎。臉曬黑了,腳走痛了,水壺也喝幹了。導遊姐姐說:“再走三裏就出山啦!轉過這個山彎彎,有個小茶店,休息、喝水都方便。”腳杆好像加了油,我一下跑在最前麵,一口氣轉過山彎彎,隻見一堵筆陡的山岩下,有座小木屋,火塘上吊著個火瓦罐。有位大娘在燒茶。一株大樹倒路旁,正好當凳坐。

大娘見我渴極了,一杯涼水送到我手裏,賽過汽水,冰淇淋,喝下透心涼。我大聲說:“謝謝大娘。”

“謝——大——娘——”忽然山岩學著我說話。

抬頭一望,隻見岩壁上刻著三個字,回音壁。山岩能——傳話,你也喊,我也喊,一下都忘了疲倦。

茶喝飽了,氣歇夠了,爺爺要帶我下山了。

我高喊:“大山,再見!”“大娘,再見!”

回聲在山裏回蕩:“再——見——,再——見——”傳得很遠很遠。

搶春水

春天來了,山尖尖的冰雪融化了。

漂載著野花,漂載著山草和林苔的清香,漂載著快樂,漂翁著喜悅和雲彩的影子,泉水在山箐裏響起來了!

這是春水在響,這是一年一度的春水在山冓裏響,在山冓裏唱!

哦,就在立春那天清晨,我們要到村後的山冓裏去“搶春水”,去搶那融化了高山的陽光,融化了綠色的風;融化了鷹的飛翔和小鳥的歌唱,從密密的樹蓬裏流出來的春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