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嫵兒懶洋洋地從被窩裏鑽了出來。昨夜裏喝了酒,又吹了風,感覺腦袋沉甸甸的。小桃端了熱乎乎的茶來給她提神,她也隻是掀開碗蓋,吹了吹,微啜了一小口便放下了。
“娘娘,您怎麼樣,頭不昏了吧?”小桃一臉關切,卻帶著幾分埋怨,“昨天您喝了那麼多酒,奴婢真是想攔也攔不得,隻得站在一邊幹著急。”
嫵兒搖頭,嘻笑著拿小桃打趣道:“不是你看著瓊漿美酒眼饞,想著替我喝呢吧?”
一句話,說的小桃紅了臉,窘了半晌才道:“奴婢可真是打心眼兒裏替娘娘擔心,娘娘倒拿奴婢尋開心。昨天娘娘一個人跑了,皇上追了娘娘去,奴婢急得不行,若不是朱公公攔著,奴婢早就追上去了。不過,今兒奴婢可是後悔了,早知道娘娘這般打趣奴婢,奴婢才不跟著瞎操心呢。”
嫵兒眉鋒一皺,揚起臉試探道:“你跟著著什麼急?難道皇上不追著我還追著你不成?好歹我也是個妃子啊?
小桃聽了,方才意識到失言,忙跪在地上道:“娘娘恕罪,奴婢失言了。”
嫵兒笑著說:“小桃,我視你是自己人,有話你不妨直說。”
小桃的臉色一變,在腦子裏盤旋了一夜的問題又浮了出來:昨天夜裏,她分明看見了皇上眼中的讚歎和癡迷,這樣的男人是危險的,可是嫵兒一個弱質女子,究竟是如何應付的呢?
嫵兒平日裏裝瘋賣傻,無疑是為了躲避侍寢,這一點,幾乎是可以肯定的。但是,她從未對自己說過她有這樣的心思,如今她這麼問,難道是在試探自己?
小桃暗暗思忖著,如果自己學嫵兒一樣,裝傻充愣,一些事情也未必能躲的過去,倒不如成全了自己天生的聰明伶俐,來守護自己的主子。
於是,小桃直直地伏下身子,對著嫵兒行了一個大禮道:“既然娘娘問了,奴婢就妄言了。奴婢以為,娘娘並不像其他的娘娘一樣,爭著搶著想要躺在皇上的身邊。離妃娘娘幾次暗示,娘娘都四兩撥千金地擋了,所以,昨天奴婢才會擔心,奴婢擔心皇上......”
“你擔心皇上會用強?”嫵兒接著小桃的話,無所避諱。
“奴婢妄言了,請娘娘恕罪......”
嫵兒將小桃扶了起來,神色凝重地說:“你說的一點也沒錯,我的確是排斥侍寢這件事。”
小桃似乎沒料到嫵兒會這麼坦率,她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間沒能回過神兒來。
“娘娘,奴婢不太明白。您是皇上親封的娘娘,就注定了是皇上的女人,哪有娘娘不侍寢的?在後宮裏的女人,如果不被皇上寵幸,那就隻有任人欺淩。所有的妃子都不願意過這樣的生活,所以才會削尖了腦袋想要往裏鑽,偏偏出了娘娘這號人物,不趕著上前,反倒後退。”
嫵兒淡然一笑,心中不免漾起一絲感慨,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就連小桃都沒有察覺出她的異樣。小桃說的這些,她又怎能不明白呢?皇上,英俊不凡、成熟幹練,帝王應俱備的條件他無一疏漏,他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這樣一個完美的男人做她的丈夫,她應該別無他求才是。
可是,後宮卻為是非之地,別說是妃子之間互相爭寵,就連六宮之主的皇後,也是到處伸手,壓製各宮的嬪妃出頭。進了宮,她就得認命,可是她不想過早地卷入是非之中,她隻是想多快活幾年,僅此而已。
嫵兒看著小桃,誠懇地道:“我和你說這些,也不過是想你幫我,不管我做什麼樣的決定,我希望你能幫我。”
小桃望著嫵兒,眼中充滿豪情:“娘娘放心,小桃為了娘娘,上刀山、下油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嫵兒知道小桃說的是真心話,她之所以肯對她明言,也是看出了她對自己的一片赤誠之心,感動之下,伸出纖纖玉手緊緊地握上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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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工精巧的鑄花銅鏡裏,清晰地映著一張嬌俏的麵容。峨眉粉黛,雲鬢扶搖,紅潤的皮膚吹彈即破,絲毫不帶一絲病態。
齊妃手執炭筆,輕輕地描著眉。香兒輕輕地替齊妃縷著發絲,由上至下,認真仔細。誰都知道齊妃愛發,若是不小心弄下一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儀兒撥了簾子進來,稟道:“娘娘,皇後娘娘來了。”
齊妃一聽,肩頭一動,手裏的炭筆硬生生地折成兩半,在手心裏留下一點黑跡。香兒來不及反應,偏就犯了齊妃的大忌,隻聽齊妃唉喲一聲過後,香兒的臉上立即多了五個指印。
香兒委屈地捂著臉,忍著噙在眼裏的淚水,跪在地上求饒:“娘娘息怒,奴婢知錯了。”
齊妃正要發怒,皇後已然進了內殿,正看見主子教訓奴才的一幕,忙道:“妹妹這是何故?”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齊妃行了一禮,笑著應道:“這奴才沒規矩,臣妾教訓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