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離宮外,香兒搓著手,在暗處等候多時了。看見商默一隊人由遠而來,忙衝了出來,嚇得朱裴庸擋在商默前麵,大喊:“護駕。”
話音未落,幾個訓練有素的侍衛便分開身來,圍護在商默的周圍。他們個個臨危不亂,緊盯著眼前的人,手裏那幾把明晃晃的大刀,在月色之下閃閃發亮,寒氣逼人。
香兒哪見過這種陣勢,腿一軟,攤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朱裴庸提著燈籠,哆哆嗦嗦地靠近了些,才看清香兒的模樣,立即直起身子,怒道:“大膽奴才,深更半夜不侍候主子,從暗處竄出來,你是何居心?”
香兒回過神來,忙跪在地上道:“皇上......奴婢香兒參見皇上。”
商默一聽是香兒,臉色頓時緩和了些:“這麼晚了,你怎麼跑來了?”
“皇上,今天一早兒,趙太醫診出齊妃娘娘的喜脈,奴婢就差了儀兒去給皇上報喜。儀兒回來的時候,說皇上要來看娘娘,娘娘高興萬分,就一直盼著皇上來。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皇上的身影,娘娘一時心急,就在外頭站了一個多時辰,許是吹了風受了寒,現在有些發燒。奴婢聽著娘娘作夢喊著皇上,所以才冒死來求皇上去看看我家娘娘。”香兒磕著頭,低泣道,“娘娘害喜,什麼也吃不下,如今又病了,這可如何是好?”
聽香兒一說,商默才想起有這麼回事,忙隨著香兒去了齊聆殿。
齊聆殿安靜的令人窒息,空氣中散發著濃鬱的藥香,向來人宣示著屋裏有病人。
掀開簾帳,隻見齊妃躺在床上,頭上敷了帕子,口中不時囈語。商默坐在床頭,伸手撫在帕子上,眼神一凜,怒道:“怎麼燒成這樣?太醫怎麼說?”
儀兒忙上前,拿下齊妃額上的帕子道:“太醫說娘娘沒有大礙,隻是有了身子,應該多注意些。剛剛太醫開了藥,奴婢已經服侍娘娘用了,皇上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就去給娘娘換帕子。”
商默揮了揮手,打發了儀兒。他俯下身子,在齊妃的耳邊輕聲喚道:“齊兒,你感覺如何?”
齊妃緩緩睜開眼睛,對著商默淡淡一笑:“皇上,你來了?”
商默拉起齊妃的一隻手,放進手心裏暖著,輕道:“朕來了,朕不該食言的。”
齊妃掙紮著想要起身,商默便抱了她起來,又將枕頭給她挫起來,盡量讓她靠得舒服些。
齊妃靠在枕頭上,一臉的惶恐:“皇上,臣妾不能起身迎駕,望皇上不要怪罪。”
“你身子不好,就不必多禮了。”商默看著麵色憔悴的齊妃,心生愧疚,安慰道:“好好養身子,給朕生個兒子。”
商默的一句話,竟然讓齊妃感動的淚水漣漣,她嬌小的身子靠進商默的胸膛,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身,貪婪地享受著在他懷中的溫存。
這個男人是她的依靠,可這溫暖的胸膛卻屬於無數的女人。他是皇上,從進宮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他注定不是她一個人的。他的胸口處,還有別的女人殘留的香氣,雖然令她厭惡,但她依舊往上貼緊了幾分。
對於他和別人的恩愛,她無法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她也知道貪婪是沒有好下場的,可是,她還是想讓他把自己捧在心尖之上,在他那被分割了無數塊的心上,將自己僅有一席之地無限地擴大。隻要有可能,她從不放棄任何一個機會。或許她天生就是個高明的獵手,總會在關鍵時刻給對手致命一擊;又或許,她也是後宮爭寵的受害者之一,不得不臨陣以待,小心地守護著自己的領地不被侵犯。
到底是哪一種,她自己也分不清了,可以確定的是,她的心越來越大,有時候竟大的讓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輕輕地撥下紗帳,商默脫了外袍,鑽進了齊妃的被子裏。他輕輕地用手攬著齊妃的腰,像哄孩子似的拍著她的背,輕喃道:“睡吧,朕陪著你。”
昌離宮裏燈火通明,床榻間依舊是那曖昧的粉色緞被,飄逸拂搖的紗帳輕垂,將那無盡誘人的曖昧遮得若隱若現。空氣中,散發著密香粉的味道,淡淡的,卻令人神迷。
離妃身著淡紫色的薄衣,一個人站在門口,獨自望著天上的月亮歎氣。
燈火漸暗,小桃上前剪了燭芯,回頭看看離妃,忍著心中的不平,寬慰道:“娘娘,天涼,快關了門進屋吧。明兒若是病了,皇上會心疼的。”
離妃不回頭,唇角卻發出一絲冷笑:“或許吧。”
當她得知商默隻將嫵兒送到半路,卻被齊聆殿的奴才截走的時候,一股難言的酸澀由心而生。她齊妃憑的什麼?不過是腹中的孩兒罷了。倘若自己也有一個孩子......
黑夜即將過去,遠處泛白的天邊躍出一道緋紅的霞彩。離妃抱著雙臂,看著那一輪閃著金色的紅緩緩升起,眼睛一眨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