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玉菡見寶玉如此衝動問他要人,登時左右為難。他慌忙將寶玉拉至一處僻靜處,壓低聲音道:“二爺,按理說你我兄弟一場,一個晴雯算得了什麼?隻是你有所不知,剛剛小蓉大爺已經問我討過,我想他家妻妾眾多怕晴雯去了受苦,故編了個謊話說晴雯已有了人家搪塞了過去。現如今你又來討,讓我如何是好?”
寶玉一聽,暗自後悔剛才莽撞,隻得陪禮道:“好兄弟,是我忒心急了些,你且不要往心裏去,就當我沒有說罷。”蔣玉菡急忙還禮道:“二爺原也是不知內情的,子菡又怎敢怪罪?”寶玉歎了口氣,心中雖說有萬般遺憾,也隻得將此事擱下。兩人又趁機說了會子話,便又雙雙返回。
此時薛蟠仍在席中叫囂,晴雯仍在陪笑周旋,眼睛卻不時朝門口溜,盼著蔣玉菡趕緊應了寶玉的相求,將自己順水推舟送給寶玉,那樣也可解了多年苦盼的辛苦。
待蔣玉菡和寶玉雙雙返回時,薛蟠便乜斜著眼笑著問寶玉道:“寶兄弟,要過來了嗎?”
寶玉笑道:“剛才不過是個玩笑罷了,大家還是吃酒吧!”
薛蟠一聽,鼻子裏“哼”了一聲,不滿地嚷道:“我看你還是不敢要吧?要是讓姨父知道了,你可是要小心再挨板子的!”說完,自個兒嘿嘿一樂。寶玉臉色已然大變,隻是礙於眾人臉麵不便發作。蔣玉菡知上次寶玉挨打全為自己,當下甚是慚愧,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才好。
賈薔一見場麵尷尬,便極力在一旁轉移話題活躍氣氛。而晴雯自打聽了寶玉放棄要自個的話後,心內甚是焦急。她也猜不出蔣玉菡在外麵同寶玉都講了些什麼,心內便有些嗔怪他,有心要問個仔細,又不得機會,隻得悶悶地坐在一旁生氣。蔣玉菡見晴雯臉色不好,又兼薛蟠一個勁兒在一旁鬧事,便恐她在此多留惹麻煩,忙找了個借口讓家人帶晴雯先行回家去了。
不說蔣玉菡仍與眾人吃酒娛樂,單說晴雯。家人帶著晴雯剛到門口,就見春蘭和文秀在門口焦急地東張西望,見晴雯下車急忙跑過來拉住晴雯的手問道:“妹妹,怎地去了這麼久?可把我們急壞了!”
晴雯笑道:“不過是去了一頓飯的功夫,哪就把你們想壞了呢!”
文秀沉著臉問:“虧你還打扮得跟個狐媚子似的,成心出去勾引男人不成?這麼早就急著嫁人了?”春蘭也著急地問:“是啊,看你這身打扮著實令人不安呢,快跟我們說說去作什麼了?”
晴雯笑著一手拉住文秀,一手拉住春蘭就往裏走,一行走一行安慰她們道:“瞧你們說的,哪像你們說得那麼不堪?我不過是跟著公子去給人家唱了幾個曲兒逗大家開心罷了。”
“你給人家唱曲取樂?這是怎麼說的,以前最不愛往這裏紮的晴雯居然也有開竅的時候了?說說吧,見著什麼高貴人物了?可有中意的?”文秀仍是一副冷嘲熱諷的模樣。晴雯一聽問起晏會來人,步子下意識地停了一下,又接著邁步朝前走,裝作不經意道:“哪裏有什麼高貴人呢,不過是幾個官府的紈絝子弟,閑來無事瞎取樂。你們要是樂意去啊,下次我讓公子帶你們出去得了。”言罷,衝兩人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