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言看著跪在地上的小春子,隻見他臉色難看,兩隻胳膊瑟瑟發抖,便問道:“人呢?”
“稟年妃娘娘,奴才本來帶足了人手,想去將她抓回來。遠遠地發現她在禦花園裏,竟然,竟然……”小春子突然結巴起來,緊張的說不出話。
“竟然什麼?既然看到了怎麼不抓回來?”素言很奇怪這個本來挺機靈的奴才今天怎麼如此反常。
小春子心裏一橫,脫口而出:“竟然穿著皇後的鳳袍!”
聽到此話,素言覺得頭腦有些暈眩。
又聽小春子繼續道:“奴才們哪敢上去抓啊,遠遠看到她的身影,都沒敢上前看清她的麵容,就嚇得匆匆跑回來了。”
素言低頭沉思,自言自語道:“沒有冊封皇後,身穿鳳袍可是死罪。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麼敢這樣做呢?難道是皇上的旨意?可是不對啊,皇上怎麼能做出如此荒誕的事呢?”
小春子湊到素言身邊,低聲道:“年妃娘娘,這個宮女受到皇上的一點歡心就無法無天,竟然敢穿著鳳袍在禦花園耀武揚威。要知道,娘娘你已經被封為皇貴妃,是六宮中最受寵的一位,以後皇後的位置本是非你莫屬。而奴才小春子今後也希望能仰仗娘娘,眼下這宮女顯然是對娘娘的挑釁,奴才看在眼中也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她五馬分屍。”
“依你看,本宮該怎樣?”素言微微昂頭,神色漠然。
小春子咧嘴一笑,道:“娘娘乃是鳳體,金枝玉葉之身,而她一個宮女,卑賤出身,就算不知使用了什麼伎倆討得了皇上的歡心,但皇上在乎的一定還是娘娘,如果娘娘肯……”
素言抬手示意小春子止語,道:“本宮也正有此意。”
在這個“隔牆有耳”的宮中,她早已明白禍從口出的危害,這就像一個遊戲規則,引導著宮裏的人不厭其煩的遵循著。因此她阻止小春子的言語,稍稍忖了片刻,一咬牙,用長長的指甲在自己衣領下麵狠狠地留下幾道血印。
伺候在身邊的李嬤嬤不免心疼,道:“年妃娘娘……”
素言輕輕抬手,阻止想要上前的李嬤嬤。雖然雪頸傳來一陣陣痛感,但她的臉上卻露著欣然笑意:“如果一點傷痛能換來滿盤贏棋,又算得了什麼呢?我怕的不是身痛,而是心痛。”
李嬤嬤無可奈何,道:“年妃娘娘又是何苦。”
素言一臉凝重,認真的道:“李嬤嬤,一會陪我去禦花園,遇到那狐狸精後我會與她說話來分散她的注意力,你便偷偷從她背後狠狠推一把,推到本宮的身上。”
“是。”李嬤嬤唯有遵從主子的命令。
素言苦笑一聲,自語道:“鳳袍加身又如何?本宮亦有辦法叫你身首異處,看你還能逍遙幾時。”
此時的晴川,徜徉於禦花園中。已經好久沒有來過這裏了,再一次賞玩竟然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或許是處境的不同吧,記得以前在這裏經過的時候,隻是一名小小的宮女,行步匆匆,不敢流連,忙著自己該忙的事。遇到了阿哥和娘娘,還要喊一聲吉祥。而與八阿哥那一段莫名其妙的情感也是從這裏起步,想到八阿哥,她心裏一揪:八阿哥還會出現嗎,都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
而現在,一身華袍站在這裏,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雖然不想到處走動,招惹別人詫異的眼光,但她又能去哪裏呢?皇上都沒把她安頓好就上朝去了,難道要她住在養心殿?可惡的雍正,這分明是在戲弄人啊,隻能等他退朝以後在找他“算賬”了。
正想著,身後傳來一陣陣腳步聲,晴川回頭看去,原來是長春宮的宮女隨同她們的主子年妃娘娘來禦花園遊玩了。已經很久沒見到素言了,已經身為皇貴妃的她看上去似乎又清瘦了許多,麵對曾經在宮中唯一的好姐妹,晴川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笑道:“素……年妃娘娘。”
而看到晴川的那一霎那,素言再一次感覺到暈眩,仿佛被人當頭一棒,幸有身邊的宮女將她扶住,才穩住了陣腳。
兩人默不作聲的凝視,心裏想的卻截然不同,一種微妙的氣氛縈繞在其中,這一瞬間仿佛被凝固了一般。
身在一旁的李嬤嬤一時間摸不著頭腦,記得主子吩咐過等分散對方的注意力時,就讓她下手的,但此時主子並沒有說任何話,那麼究竟要不要行動呢?在宮裏,主子的命令是不能違抗的,李嬤嬤暗一咬牙,挪到晴川身後,伸手猛力一推。
此時正沉浸在回憶當中,並等待素言說話的晴川,猝不及防受了這一暗襲,驚叫一聲,撲向還茫然不知所措的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