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還差得遠呢。”沈夢溪搖了搖頭。
“師父如此匆匆而來,可是也察覺了什麼異狀?”花城雨問道。
沈夢溪答道:“老夫昨夜離開金陵之時,發覺城外的幾座大營燈火稀少,異常安靜,仔細一探,才發現營中隻有老弱殘兵,主力已不知所蹤,於是擔心爾等遇險,匆匆趕來。”
“徒兒也看出吳軍幾座大營情狀有異,此外金陵渡口防守薄弱,戍衛不足百人,對來往之人也不仔細盤查,實在不合常理。”花城雨道。
沈夢溪接話道:“細細回想之下,當日老夫雖在城門處被不少守衛圍攻,但其數量仍遠低於先前設想,可見吳軍主力顯然早已不在金陵,不然你們也不會如此輕易就開了城門。”
“這麼說來,你們之所以能夠順利出城,並非我所擬計策之功,而是金陵城內兵力本就不足。”李小紅不知何時已自昏迷中醒來,此刻忍不住插話說道。
“非是你這女娃兒的計策無用,而是再精妙的計策也有無用之時。若是慕容長歌及時調動幾萬大軍進城圍剿,以重兵把守四麵城門,隻怕老夫也難以輕易脫身。”沈夢溪答道,“但若就事而論,無有姑娘妙計,單靠我等硬闖,倒也出不了金陵城。”
“再精妙的計策也有無用之時……”李小紅低聲自語,並未聽到沈夢溪之後所言。
“小紅姑娘你傷得可重,現下感覺如何?”花城雨關切問道。
李小紅此刻才發覺自己躺在花城雨懷中,不禁雙頰緋紅,期期艾艾,“我……我沒事,你快讓我起來。”
花城雨於是想扶李小紅坐起,卻不想稍一用力,李小紅便痛得叫出聲來,“那匹惡馬沒長眼睛麼,竟將本姑娘傷得如此之重,若再碰到,我定要它也嚐嚐苦頭。”
“你這女娃兒真是機靈古怪,嘴上不饒人也就罷了,這麼還跟畜生置氣。”沈夢溪嗬嗬笑道,“她定是折了幾根肋骨,卻不知有無內傷,城雨,你且替她瞧瞧。”
“這……”花城雨為難道,“男女之防為大,徒兒怎敢造次,還是由月姑娘來替小紅察看傷勢為妙。”
“你小子抱了人家這麼久,現在才記起男女之防麼?”沈夢溪揶揄道。
李小紅聞言羞得臉頰發燙,於是出言罵道:“那個要他抱著了,老窮酸,小窮酸,沒一個好東西。”李小紅說著便欲掙紮坐起,孰料劇痛如虎,於全身撕咬,她根本無法動憚,隻得躺在花城雨懷中。李小紅與花城雨對視一眼,彼此頗為尷尬,無奈之際,李小紅隻好雙眼一閉,裝作昏迷不醒之狀。
“小紅姑娘,小紅姑娘……”花城雨見狀頗為緊張。
沈夢溪道:“你先驚慌,先為她輸些真氣,定能保一時無虞。”
花城雨依言而為,握住李小紅右手,將自身真氣緩緩導入,一探之下,竟察覺李小紅脈象平和,氣血流暢,便知這昏迷之象是她裝出來的,卻也不好出言道破,隻得配合她演這一出。
小紅妹妹傷得可重?”月玉兒問道。
“小紅姑娘傷在筋骨,未損腑髒,並無性命之憂。”花城雨見李小紅皺了皺眉,急忙鬆開緊握之手。
“如此便好。”月玉兒道,“花公子可先帶小紅妹妹離開戰場,我還須繼續向前追趕,勢必要將我派寶劍明冰刃尋回。”
“以小姑娘你現下情狀,縱有寶劍在手,未必能輕易脫身。便由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如何?”沈夢溪問道。
“多謝沈前輩。”
花城雨看了一眼李小紅,略一猶豫,說道:“虎營乃我朝精銳,絕不能覆滅於此。雖然有些對不住小紅姑娘,但在下仍要與兩位同去,伺機相助虎營突圍。何況有師父您老在此,脫困定然不難,若有危險,在下即使舍命,也會保小紅姑娘安然無恙。”
沈夢溪盯著花城雨看片刻,忽然揮劍砍倒身旁一名吳兵,奪其所持長槍,拋與花城雨,“小子既然有此覺悟,便好好睜眼看看這一片廝殺之景,認真對待‘戰爭’二字,切莫因你一時之迂腐,白白送了自己與旁人的性命。”
花城雨接過長槍,怔怔愣了半晌,方才答道:“徒兒受教,定會好好想個清楚。”
沈夢溪無奈一聲長歎,策馬向前,劍光亂閃,殺出一條血路,並翼護著身後二人。三人於戰場中急衝猛進,勢不可擋,未過多久便已甩開吳軍,漸漸追上虎營主力。
“‘虎首’夏將軍果然厲害,竟能結陣於潰逃之中,且陣型嚴整,不輸平日,無愧於虎將之名。”花城雨不由地出聲讚道。
沈夢溪接言而道:“夏穆此時結陣已畢,仍舊如此率軍狂奔,定是想拖垮身後追兵陣型,待回身反擊之時收以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