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回孫紹祖賣婢逞淫威 史湘雲探姊話舊事(2 / 3)

晚上孫紹祖喝得醉醺醺的東歪西倒的往迎春屋裏走來,迎春忙迎上前,早有小丫頭一邊一個扶住,迎春親倒了茶來遞與孫紹祖,一邊提起要回府的事,孫紹祖邊打嗝邊擺手,迎春低聲下氣軟語求告說:“我去去便回,求你念在夫妻份兒上,容我回家一趟看看老爺太太和兄弟們罷。”孫紹祖不耐煩起來,瞪起金魚眼指著迎春,口裏罵道:“沒臉的下流娼婦,你是我五千銀子買來的,跟我論什麼夫妻?你哪裏有個家?你老子是個隻認銀子不認人的鐵公雞,連你是死是活都不問一聲,你還回去做甚麼?討沒臉不成?誰是你兄弟?你一個小老婆養的跟人家正經太太生的論什麼兄弟,你眼裏看他是兄弟,他眼裏還不知有你沒你呢。你且消停些,少管別人家閑事,再來羅嗦,爺這拳頭可不認得你是哪個。”迎春既怕且愧,隻得含淚忍辱伏侍孫紹祖歇下。

第二日早起孫紹祖才剛出去,繡橘歡天喜地來問歸期,一見迎春隻是搖頭抹淚,便知事情沒了指望,不禁失望歎氣,欲待說什麼張了張口卻又不出聲,迎春先落淚道:“我自己是個苦命的,這輩子有家回不得,還帶累了你們。”繡橘紅著眼圈勉強笑道:“姑娘怎麼說這話?今兒雖不許,或者明兒就開恩也難說。姑娘且耐些心煩,總有出頭的那一日。”主仆兩個正相互安慰,忽見孫紹祖走進來劈頭打了繡橘一掌,繡橘登時頭發散亂跌倒在地,孫紹祖猶自怒氣不止上前踢幾腳嘴裏罵道:“我說昨兒好好的怎麼鬧著要回去,原來都是你這娼婦作怪。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留著遲早是個禍害,不如早早打發了幹淨。”說著便命人把繡橘拖出去,繡橘哭著口口聲聲隻叫姑娘救命,迎春戰戰兢兢上前求情說:“他雖不好,到底跟了我這麼多年,求大爺看我薄麵饒了他罷。”孫紹祖喝道:“如今你是自身難保了,還替他求的哪門子情?這小娼婦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整日家在背後嘀咕大爺我的壞話,這樣一個禍害精不趕緊找個人牙子賣了,還留他作甚?”迎春哭著上前跪下再三哀求,孫紹祖看也不看,隻一腳將迎春踹倒在地,大踏步走出房門,厲聲命下人:“把這丫頭拖出去打一頓,即時找個人牙子來賣了。”下人忙答應了便來拉繡橘,孫紹祖又忙囑咐:“留神些,教訓一頓也就夠了,若打壞了可就不值錢了,我已折了五千銀子,再饒上這個丫頭豈不更虧大了。”下人忙答應著把繡橘拖了出去,也不管他如何哭罵,迎春隻是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其餘眾婆子丫頭一個個縮頭藏身,哪個敢來多話。

初八這日恰是忠順王善昌生日,自王候以降無不奉贄具禮來拜,連今上都親題了字且又封賞金銀玩器錦衣繡裳等物,命內宮總管一並帶來賀壽。男賓女眷數以千計,自初三日開始排宴,一連擺了六七日方罷。偏這忠順太妃一心向佛不問家事,所有親朋故舊女眷內親一律不見,善昌又無弟兄姊妹。黛玉原不耐煩待客,此時卻推卻不得,直鬧了六七日才得安生。初九這日便命紫鵑:“不管誰來,隻說我病著,不能出去。”紫鵑見他近日操勞,精神又不好,也勸他好生歇著,再有什麼人來客往的自會擋架,不必黛玉去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