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回分骨肉莫論團圓日 敘姻親重提金玉緣(3 / 3)

這裏薛姨媽見女兒終身有靠,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來,身上也覺輕快許多,再三留王夫人吃了飯才回去。王夫人也滿心高興,不意今日來探望姊妹,竟促成寶玉與寶釵一樁婚事,隻覺平生心願得償,心中不勝歡喜。下午回得府來便命丫頭去叫鳳姐,那丫頭去不多時便來回話:“回太太,平兒說二奶奶中飯還沒用,就叫東府大太太叫了去,現在還沒回來呢。平兒說,等二奶奶回來就告訴他來見太太。”王夫人聽了也無法,欲待找別人來,又沒有個可以籌劃告訴的人。正躊躇間,忽見鳳姐從外麵進來,不覺大喜忙問:“才平兒說你婆婆叫了你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又見他臉色不太好看,額上直出虛汗,忙問他覺得怎樣,命他坐了說話。鳳姐因身子疲乏況又在王夫人這裏,也就告座坐了,因說起並無大礙,大約因為中飯還沒吃,身子有些虛脫。王夫人急命丫頭端了一碗紅棗粳米粥來,四樣精致點心,鳳姐隻喝了粥吃了一塊點心,當下略覺受用些,漱過口便問道:“太太叫我有什麼吩咐?”王夫人道:“叫你來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寶玉如今也老大不小了,總這麼渾著也不是個長遠法子,外人看著也不象,笑話象咱們這樣大家子的爺們,連個當家的奶奶都找不上。老爺不耐煩管這些事,你大嫂子又是個寡居多年的,也不好跟他說這話,唯有你素日看顧寶玉,人情世事上都也來得,因此才叫你來說個主意。”鳳姐笑說:“我就知道太太找我必是為了這個事兒呢,隻是不知哪家閨秀合了太太的心思?”王夫人笑道:“如今我隻求寶玉找個賢良孝順的媳婦,安安分分過日子罷了,哪裏還敢圖什麼家世門第。再說了,我隻有一個寶玉,若找個和悅順從的還罷了,若象你姨媽家那樣娶了個攪家精,可如何過得?因此上我想著,不找就罷了,既要找就找個知根知底的,性子自然以溫柔敦厚為上,容貌也須配得過寶玉,成了家能幫著料理家務,到時我也落得清爽些。到是家世門第、年齡大小在其次,大致相當也就是了。”鳳姐一聽便會意,因笑道:“若說知根知底敦厚標致,自然非寶姑娘莫屬了。原先我就說,他們兩個一個戴著金鎖,一個係著美玉,可不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麼。再咱們兩家原是親戚,如今親上加親更好了。寶兄弟身邊雖有幾個丫頭,總沒個妥當人,將來寶姑娘進了門兒,太太自然可以大放寬心,便是我也跟著沾光,這一身的重擔總算可以交出去了。”王夫人笑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你既讚成,我更放心了。到底他是個女兒家,比不得你經多見廣,到時叫他幫著你料理些家務,替你分擔一二就是了。你別想著我外著你,撂挑子不幹了,那時我可不依。”鳳姐忙笑道:“瞧太太說的,太太肯用我,便是起早貪黑我也不敢叫苦叫累;太太哪天不想用我了,也不用明說,隻一個眼神兒,我就自動卸肩兒如何?”王夫人笑道:“你既這麼說,到時可不許抱怨。好了,咱們別隻在這裏閑扯,時候不早了,今兒就罷了,趕明兒閑了,咱們娘兒兩個去看看寶玉,把這話告訴他,你看如何?”

鳳姐聽了這話唬了一跳,忙攔道:“這個使不得,太太先別忙告訴寶兄弟,這件事也不是一兩日辦得來的,老太太的孝得到冬天才滿呢,也不急在這幾日。再者忠順王那邊的事才辦了,寶兄弟還蒙在鼓裏呢,隻怕知道了少不得要鬧一場。如今他回家才三兩日,身子還不曾調養過來,太太此時告訴他跟寶姑娘的事,豈不是明著告訴他林妹妹已經嫁入忠順王府了嗎?這件事能晚些叫他知道,還是晚些好,這會子要是鬧出來,寶兄弟現在這身子骨如何禁得?太太想我這話如何?”王夫人聽了這話便低了頭,道:“我也糊塗了,就不曾想到這一層。你心裏有個數,等過了這個關節,咱們再慢慢跟他說罷。”鳳姐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