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興高采烈地站上了領獎台,用身子把彎妹送到了隊伍的最前麵,又用身子把我擠到了人群的最後麵。
照相機按動快門的一瞬間,畫麵的中心是手持獎狀的彎妹羞澀地微笑。眾人也都在笑著。那張照片後來被輔導員珍惜地貼在辦公室的牆上,洋溢著歡樂,幸福象小小的肥皂泡般飛得洋洋灑灑。
輔導員意味深長地說,因為彎妹,所有的人都快樂了。
快樂……而自從那天起,每每提到這個詞語,我都會不由自主地膽戰心驚。
那天,我在上課的路上遇到了小龍。他詫異地看著我,久久地把視線停留在我憔悴的眼睛上。我垂下頭避開他,但他伸手攔住了我的去路,
“璃珠!”他焦急地喚我,一時竟令我的鼻頭酸酸的。
“你瘦了好多……”
“我沒什麼。”我忍耐著回答,不讓洶湧的情感透露在臉上。
“怎麼可能沒什麼?”他激動地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體貼的話語,卻一下子讓我產生了警覺,我抬頭看著他,“你以為我發生了什麼?你聽說了些什麼?”
“這……”他欲言又止,終於開口道,“聽說你和你們班的班長……連彎妹也突然搬走了……其實我是不相信的,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的心涼了。冷淡地打斷他,“告訴我,你究竟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我……”
“老實地告訴我!”我狠狠地瞪著他,他的影子卻在我的瞳孔裏漸漸退縮了。
我失望極了,鼻子的酸意即將演變成排山倒海的眼淚。我倔強地別過頭,幾乎是奪路而逃。
“璃珠!……”小龍在身後喚我,卻沒有追上來。
“別再來找我了!”我狠心地扔下這一句。
這,也是我和小龍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我的生活,完全崩塌了。
從極度的混沌走向極度的失望,從極度的失望走向極度的絕望。在我的眼裏,天是灰的,水是稠的,地是裂的,人心是黑的。我在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裏,消耗著一包又一包的紙巾,眼睛腫得,用任何的化妝品都掩蓋不住自己的軟弱了。
每每握著手機,想要找一個人傾訴。卻又倔強地中止了撥號,讓心痛的刀子悠悠然地割遍了五髒六腑。
痛得越深,就越接近麻痹的天堂。
直到有一天,我看著鏡子裏呆滯而麻木不仁的臉。灰澀的神情,僵硬的眉目,再也無淚的眼窩,我終於欣欣然地笑了。
我以這種方式期待自己的堅強。痛徹心扉,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不能再讓任何打擊輕易地摧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