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難以克製,著魔般看著眼前瘋狂的女人。她笑著笑著,眼角的淚水合著汗水一起淌了下來,順著臉頰劃出優雅的弧線。
良久,她才緩過神誌。掏出紙巾把自己的臉細細粉飾了,掩蓋了種種湧動的情愫,掩蓋了自己的表情,然後一個人默然地走遠了。我被留在了原地,久久地,安撫自己顫抖的雙腿。
我渾渾噩噩地遊蕩許久,回到寢室的時候,彎妹的櫃子都已經空了。
聽人說,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搬走了彎妹的行李。他們從彎妹的櫃子裏取出幾隻一早就打點整齊的箱子,然後抬上了一輛寶馬。而笑容盈盈的彎妹,則大方地把自己的香水和名牌化妝品分發給周圍的同學們。
她說,“我已經決定在學校外租房子住了,也得到了學校的批準。這些東西我都還沒怎麼用過,也不想帶走了,不嫌棄就拿去用吧!以後,璃珠是一個人住了,還請你們多多照顧。”
所有的人都唏噓不已,彎妹那深似海的友情。
聽說某女上前,激動地拉住了彎妹,“怎麼住得好好的要搬走了啊!我們都舍不得你!”
彎妹微笑,“我每天還是會來上課的啦。”
某女依舊心潮難平,“是不是因為璃珠……?”
但彎妹適時打斷了她,手指溫柔地點在唇上,示意多說無益。
於是,這含義曖昧的一幕,落在了許多人的眼裏。
他們目光閃爍,一一晦澀地笑了。
而我,正如彎妹的預言,生活越發地“快樂”了。
彎妹走後,我獨來獨往,緘默不語。
但那些在風中翻滾的流言依舊尋到我耳朵的縫隙,密密地鑽了進來。在他們的口舌裏,我是個怨恨班長,而設計陷害她的惡女人。班長的室友更是誇張地大肆談到,出事的那天中午,我還特地去班長的寢室打探過班長的行蹤。
她在說著這些的時候,身上散發著Dior香水的氣息。那是彎妹搬走的那一天,親切地塞在她手裏的。
她不無惋惜地一次次談到彎妹,因為一瓶香水,彎妹仿佛已經是她畢生的知己。每每她慷慨激昂地說到關鍵處,又要澀澀地補充一句,“我也不是因為她送了我什麼,但彎妹那種身份卻對我們那麼親切,真的很難得!”
彎妹是難得的好人。
彎妹是一次次包庇我的好人。
彎妹是終於對我的惡行忍無可忍的好人。
彎妹是即使決定離開我,卻依舊掛念我生活的好人。
他們是這麼口口相傳的。
所有的人,都不在乎事實的真相。他們甚至懶得去浪費腦細胞細細地推敲。
他們安然地接受了彎妹的饋贈,然後安然地接受了彎妹所表現的事實。這對所有人都是百利而無害的。
幾天後,我們的班級在年級大會上被評選為最佳集體。排除萬難,在芸芸近百個班級中脫穎而出,原因是不言而喻的。每個人都因此獲得了利益,在期末的評估中添加了光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