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師父,在那小丫鬟的帶領下,彎彎曲曲地向前走。她每次總是在一處意想不到的地方拐彎,真是“曲徑通幽處”了。
“那丫鬟,你怎麼知道我們來了?”我問。
那小丫鬟撅起小嘴,臉有慍色,道:“什麼這丫鬟那丫鬟,人家可是有名字的,我叫雲兒。”
師父笑道:“雲兒妹子,你別生氣。”
雲兒方眉開眼笑,道:“剛剛我隻是開玩笑的。您不知道,外人想進來呀,隻要將那塊石壁上的‘段’字敲三下,就有人出來接應了。”
師父冷笑道:“好好的拿一個字出什麼氣?有本事和我一起打那姓段的去。你家夫人也太軟弱。”
正說話間,隻聽珠簾微動,飄出一句黃鶯似的聲音:“嗬,我軟弱,那你的修羅刀有沒有留住他?”
隻見羽衣翩躚,珠翠輝輝,從簾子後走出一個美婦,大約三十多歲,不施粉黛卻嬌俏可人,宛如天仙下凡。
那婦人輕移蓮步,攜了師父的手。兩人相對而視,臉上忽喜忽悲,一言不發。
良久,才聽見她們說話。
“師姐,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我,不過虛度光陰罷了,不像你這般好福氣,有夫有女,家庭和美。”
“提我那丈夫幹什麼,姐妹重逢也不說點高興的。我那女兒,倒是乖巧懂事。師姐,你這些年一點都沒變,還是一樣美。你說……他此刻若是在這裏,會不會……”
“提他幹什麼!還嫌把我們害得不夠慘嗎?”此話一出,兩人皆眼含淚水。
還是那婦人先擦了眼淚,勉強笑道:“哎,過去的事別提了。以後咱們姐妹相依為命,勝過獨自傷心。這位姑娘如何稱呼?”婦人轉向我。
“我叫木婉清。”
“木婉清……零落依草木……哈哈,名好,姓更好。”她竟一邊流淚一邊笑起來。
師父道:“婉兒,這是師父的同門師妹,俏藥叉甘寶寶。”
我上前拜見,口稱“師叔”。師叔將我扶著,笑著端詳我,眼光中充滿慈愛。我心中似乎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鼻子一酸,拚命忍住眼淚。
這樣的眼神,有記憶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小時候,母親也是這般看著我的吧?隻是母親為何忍心將我拋棄?師父雖將我養大,卻從來沒有這樣地慈祥……可惜師叔偏偏不是我的母親,唉……
我掙開師叔的手,將麵紗重新蒙上,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