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真涼,她心疼地想。她一點點扒開他緊攥的手指,看他因用力過度而變得青白的掌心。
人言說,這上麵曲折的紋路,便是命數。
她就這樣垂目看著他的掌心,啞聲說:“不是氣話。麥禮,你知道的,這不是氣話。我跟你在一起,已經不再快樂。我這不是一時衝動下說的話。”
她的手因為疼痛開始顫抖,她無力抬頭去看他的臉,不得不微微用力去握他的手:“我們在一起的這一年,我曾經……很快樂、很幸福。”她的眼淚湧出來,落在他的掌心,“麥禮,謝謝你。”
她感到姚麥禮的手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她不可抑製地嗚咽起來,她希望大家可以保持風度地好聚好散,但顯然,她做不到。
單映童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話沒有說完——那些邏輯分明、冠冕堂皇的分手理由,一條條陳列在她的腦海裏,等待她一一陳述,可卻是通通堵在嗓子眼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胸腔裏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讓她弓起了脊背,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她終是軟弱了,握著他的手,想到可能再也握不到他的手,這一生,這一世,她就忍不住傷心。
眼淚越來越多,悲傷決堤,她將臉埋進姚麥禮的掌心,傷心地哭著。滿屋子都是她無從釋放的悲傷的、壓抑的抽泣聲。
終是哭的耗盡了力氣,耗盡了心神,所有的防備武裝通通支離破碎,隻餘最真實的惶然與痛苦。
姚麥禮聽見她模糊的聲音,夾雜在哽咽聲中,那麼彷徨無助,充滿無力的祈求,她說:“姚麥禮……你放過我吧……”
姚麥禮的眼淚立時就掉了下來。
單映童啊,你怎麼這麼狠心哪。
有那麼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姚麥禮茫茫然不知身在何處,精神上的打擊與痛楚遠遠超過了他的認知和承受。
他還沒來得及分辨心痛,眼淚就已流了滿麵。
真丟人,真窩囊。
良久他才真正恢複意識,真正麵對這現實。他問自己:姚麥禮,她說讓你放過她!哈哈,她求你放過她哪!!你怎麼辦,你能怎麼辦啊?!
緩了許久,他才終於積蓄出一點力量。他決然地從她手中抽出自己滿是淚水的手,大步離去。
自此往後,單映童再也沒有見過姚麥禮。
她也不再哭,她忽然有了個愛好,便是邊看小晚傳給她的文件夾邊喝酒。
文件是小晚很早之前就傳給她的,裏麵全是整理的花花公子沒真心,紈絝子弟玩弄感情,狗改不了□□,浪子回頭絕不可能,泡良族的虛偽嘴臉等等的文檔,還有些上了當、受了傷的女孩的現身說法。
單映童看得津津有味,常常一篇短短幾百字的文檔就能看一個上午。
她沒有勉強自己做任何艱難的事情。
覺得慌就出去跑步,跑得大汗淋漓就回來洗澡,洗完澡就睡覺,睡不著就出去買酒。
隻是一切都是靜默的,她不願意說話,不喜歡與人相處。
同學看來,她還是那副恬靜樣子。隻除了有一天,她吃力地拉著兩個大大的垃圾整理袋向樓下走,同學王苑經過,幫她一起,驚呼了一聲:“映童,怎麼這麼多酒瓶?你家來客人了?這得多少人喝這麼多酒啊?!”
單映童這才覺得,她似乎真是喝了太多的酒了。
時間無聲滑過,不在其中的人不知道每一秒都是挨過的。
單映童終於慢慢地可以與人正常交流,她敢走出那個滿是酒瓶的屋子了,不必擔心自己酒瓶離手就失控癲狂。
新學期開始,留學生來了又走,留下的人為孤單而聚會。
她坐在席間,偶爾參與說笑。